第二六零章:见面

平舒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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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居郎乃是时刻记录皇帝言行的官员,日常跟随皇帝,所以即便是密语他也能听到。

    “果真是召见。”长宁微微眯眼,微弱的灯光下继续读去:

    后入殿,怀抱公主。

    帝言老将军将至,特请后抱公主一见。

    后施礼谢恩。

    长宁扬眉。

    祖父当晚不是因为紧急军情,连夜赶往庆安,并没有入宫参加满月宴么。

    难道那个时候,还没发生紧急军情?

    长宁捏着纸页的手一紧。

    前世掌权圣公主的经历让她对朝政上的大小细节知道的非常清楚。

    如果是紧急军情,皇帝早该知道柳老将军没入宫的事。

    但若皇帝说出这种话,显然是紧急军情还没有发生。

    那按着规矩,外祖父应该已经入宫侯旨才对。

    这是宫里的规矩,但凡见驾都该提前入宫侯旨传召,不论是此前的宋宜锦,还是郑安侯,即便是她,都得按着这个规矩办。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外祖父……晚了?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外祖父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长宁舔了舔嘴唇,还是翻到了下一页。

    黄门来报,老将军赠长宁公主金刀匕首一柄,特呈御前。

    这第一句,就让长宁心提了起来。

    外祖父竟然是这样赠给她匕首的吗,这在君王面前,可有些托大了。

    母后诞下她,祖父是高兴的昏了头么。

    献和赠,都分不清了。

    长宁眉紧皱,继续看下去。

    后喜,抱主亲观。

    刺客忽起,乱中,后抱子救驾,崩于帝前。

    主落地,夭亡。

    刺客尽诛。

    草草几个字,就将一场大乱掩过,这起居郎也太胆大包天了。

    如此草草了事,让后世史书修今帝本纪时,从何撰写。

    长宁是做过至高掌权者的人,这里面的猫腻她最清楚不过。

    必是有上位者施压。

    古往今来,真正能抵挡住帝王威仪的起居郎没有几人。

    如今这位。

    长宁轻笑,自然不是什么铮铮铁骨。

    否则,宋宜晟谋朝篡位的史实,他该如何执笔。

    “刺客忽起。”

    长宁将书册放回架子上,吹灭烛火。

    黑暗中,她还在反复沉吟这句话。

    刺客起于何处,多少人,手持何种兵器皆没有记载。

    就连母后的……

    长宁猛地抬头,她在柳家长大,深知柳氏一门武艺之高强。

    即便她学的只是皮毛也是受用一生,何况母后。

    母后又是正观匕首,单手抱子,一手持刀,完全可以格挡一阵,拖到侍卫入殿的。

    长宁蓦地脊背一寒,不敢再深想下去。

    母后或许,是刚生下她身体虚弱,难以抗敌。

    长宁攥得指甲嵌入掌心。

    外面铿锵走过一队巡逻的侍卫。

    长宁捏着时间,找机会离开瓦舍。

    宫中巡查严密,她耗费了不少时间才回到未央宫的寝殿。

    一夜难眠。

    长宁晨起时精神自然不是特别好。

    “殿下?”银乔替她束好头发,唤道。

    “你说什么?”长宁问。

    “奴婢说,昨儿陛下没留在钟粹宫中,是跟秦妃娘娘回的延禧。”银乔欢喜道:“没想到秦妃娘娘这样有本事,当初啊,她比咱们娘娘还晚半年入府,最是腼腆少言呢。”

    长宁嗯了声。

    如今秦妃的儿子都已经十六岁,又是在郑贵妃的阴影下生存,岂能不成长。

    “木鸢还没回来吗?”长宁问。

    “还没。”银乔说。

    长宁抿了抿唇,有些烦躁:“回来了再让她找我。”

    “是。”银乔不知道长宁为何突然心烦,她笨嘴拙舌,不善言辞,只以为是吊死珠儿的事让她心里不快。

    “殿下放心,娘娘在天有灵会保佑您的。”

    保佑。

    长宁扬起下巴。

    她已经得天地庇佑重生一回,岂敢再奢求保佑。

    如今,她必须自己保佑自己。

    “银乔,母后身边的大宫女,就只有你一个么?”长宁问。

    前世她对柳后的过去不感兴趣。

    因为自己是个“假货”,所以她巴不得柳后的那些人和事不要被翻出来,所以也没有去找过另外的大丫鬟。

    但今生,她有必要问清楚。

    “有,朱沉她,她当日就随娘娘去了。”银乔眼眶泛红。

    “母后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受封后位的,所以当时身边应该有三个陪嫁大丫鬟才对,另一个呢?”

    “还有翠雪,翠雪是那日被刺客杀了的。”银乔忍不住落泪。

    她们三个都是娘娘太子妃时的陪嫁,如今就剩下她一人了。

    都死了。

    还都死在当日。

    长宁实在不能不怀疑那一场行刺,是否是个阴谋。

    “那金刀匕首呢?”长宁问。

    “什么匕首?”银乔茫然。

    “祖父赠予我的那柄匕首,同突厥可汗的宝马一道缴获而来的金刀。”长宁站起来。

    银乔更懵了。

    “奴婢,奴婢没见到什么金刀啊。”

    “去,去未央宫的库房里找!”长宁立刻命道,“你亲自找,不要惊动任何人,明白么。”

    银乔点头:“奴婢,奴婢就说是找娘娘当年的一支宝石钗。”

    “很好,你去吧。”长宁吩咐,手指波浪似得敲打在桌上,频率有些杂乱。

    母后的死因,越查她越莫名心慌。

    长宁走到大殿门前。

    “殿下。”未央宫门前的玉阶上,两列宫女颔首行礼。

    “本宫追怀母后,深感人生老病死,离别之痛,还有随母后一同蒙难的侍卫忠仆,他们都葬在何处?可有坟茔?”

    “这……”大宫女茫然,“殿下仁善,不过这些应该都是由内府的彭嬷嬷收走,统一安葬。”

    长宁点头:“如此就好。”

    她将名字记在心中,又打听到了地方,正要便装前去,却听宫人禀报,说是长公主来访。

    长宁眉头一挑。

    “长宁受惊了,来,姑姑给你带了压惊的老汤。”长公主热切登门,长宁也没有回拒。

    “今儿个五皇子领了五城兵马司的差事,本宫便叫彧儿进宫辅助,现在应该是在学堂吧。”长公主笑容热络,一边道:“彧儿那孩子本宫不放心,要不,长宁随本宫一道去看看?”

    长宁扬了扬下巴。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曹彧。

    长宁舔了舔唇。

    若她此时拒绝,长公主怕是会误会,以为她对这桩婚事反感。

    曹彧既然有尚主命格,长宁相信,他尚得就是她这位公主。

    “好。”

    见她答应,长公主十分欢喜。

    两人来到五皇子在宫中读书的学堂,长宁见到了挺拔如玉的少年郎。

    “曹彧。”她开口唤出他的名字。

    曹彧回头,却是定在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