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失策

村口的沙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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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昭若呼了口气,动作有点僵硬,不自然地对傅念君说道:

    “我让他们拿些热的饭食过来,你先吃一点吧,然后……好好休息。”

    接着,竟然有些似落荒而逃的模样,夺门而去了。

    傅念君和夏侯缨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

    这一夜傅念君就歇在这间小屋里,齐昭若除了让下属拿来了饭食,还多加了几个炭盆,将屋子里烘得暖融融的。

    其实傅念君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半夜了,在这里歇了没半个时辰天也就亮了。

    她担心鄜州城内的情况,根本没有心情睡觉,很早就到了城门上去。

    几个通讯兵在一出事的时候就出了城,何况鄜州被西夏人围住,渭州方面不可能不知情。

    所以整个白天,全城军民几乎都在等援兵。

    到了日暮的时候,张钤辖让人请了傅念君上城楼。

    状况有点不对了。

    渭州的援兵没有赶到是其一,而城楼下的西夏兵也出现了异样……

    “夫人你看……”

    张钤辖指着不远处的几缕炊烟。

    这些西夏人在昨天后半夜的时候因为受了宋军挑衅而显得非常暴躁,甚至还有一两个,不顾长官的警告自行靠近了城门口被齐昭若带人射杀,受到鼓舞的宋军因此守了一夜城都没有显出疲惫来,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精神抖擞。

    但是到了晌午这些暴躁的西夏人突然就偃旗息鼓了,按照傅念君的推断,如果这股西夏人并不能代表大军的决策,在见到鄜州并不那么容易打秋风后,他们应该离去才对,但是这些人在晌午就冷静下来了,甚至在傍晚的时候,他们比鄜州城里的军民先一步等来了援兵。

    西夏人跟进的援兵并不多,却带来了营帐和食物,炊烟袅袅,傅念君看在眼里一时有些额头冒汗。

    张钤辖和齐昭若作战经验比她丰富,这时候也都表情凝重起来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征兆,很可能代表着大军就要压境而来。

    也就是说,傅念君可能猜错了。

    “不过一个未及双十的小娘子罢了,哪里就有本事替全城军民做决定了。”

    柳知州第一个表达了对傅念君的不满,一时附和者众。

    “就是啊,若是早些放百姓出城也不至于兵临城下束手无策了!”

    “柳大人以民为本,才是设想周到,如今却是我们连累了全城百姓啊。”

    “昨日才允诺过他们,若是战况有变,只怕刚刚安抚下来的百姓就要动乱成暴民了!”

    竟是千错万错,都成了傅念君的错。

    齐昭若冷哼一声,一拍桌子,厉声道:“谁敢多废话一句!”

    众人噤声,但是面上表情皆是不服。

    知道他齐小将军护妻,却也不是这么个护法的。

    武力是谈判时最直接的方式,却不是最服人心的方式。

    傅念君站出来,示意齐昭若不用再说,她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说道:

    “我比大家更不想见到鄜州城沦陷,只是如今别说西夏人尚未攻城,即便他们开始攻城,我们难道就要不战而降,弃城而走?柳大人,你是鄜州的父母官,自然是为民请命,事事为百姓着想,但是有时候,并不是让百姓逃命求生就是最好的方法,这里是他们的家园,若是家园守不住,即便他们逃往别处,也不过是流民灾民,甚至更快成为西夏人的刀下亡魂。”

    她气度从容,语调平和,说的话非常在理,既保全了柳知州的面子,又劝说了心中惶惶一片的文官。

    固然在兵力悬殊之下丢了鄜州,朝廷未必会治罪下来,但是对这几个读书人来说,往后升官却是无望了。

    在能顺利保存性命的前提下,他们当然也不想随便就弃城而去。

    “那依你之见,眼下又该如何?如今西夏人或许就要增兵城下,而渭州又并未派援兵过来,可见你全盘都猜错了。”

    柳知州身边的主簿不客气地说。

    她一个小娘子,却硬要充什么幕僚,这原本就是胡闹。

    傅念君摇摇头,说:“我并不觉得我猜错了,渭州城没有派援兵而来,只有一个可能性……渭州城里出事了。”

    柳知州等人瞪大了眼睛。

    傅念君话说得平静,可是她心里的焦急不比他们少,毕竟她的丈夫也在渭州城里。

    他们夫妻两个一路多舛,明明相隔这么近了,却还是无法相见。

    “这这这,这如何可能……渭州若失,大宋边防岂不崩溃,你这小娘子,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

    柳知州不满地指责,越来越觉得傅念君是个不懂装懂只为出风头的愚蠢妇人。

    延州已经失了,若渭州再失,这仗还有什么好打的?

    何况朝廷点的那么多兵难道又都是吃素的?

    枢密使、安抚使等人都在渭州啊。

    “大人莫急,我说渭州出事,并不是指西夏人,极有可能是出了内鬼,就如大人所说,渭州非是鄜州可比,城内守将官员都是朝廷肱骨,即便出了事也会很快稳住,所以我认为,渭州城一旦得安,就会立刻增兵营救鄜州。”

    何况渭州城里有周毓白啊!

    他在那里,就一定出不了大乱子。

    柳知州却是不肯相信,“你这小娘子,分明就是巧言令色,一遍遍地麻痹军心是何用意?若是我们全城军民都指望着救兵,没等来怎么办?西夏人大军一至,我们就是送死!”

    “那你倒是来说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啊!”

    张钤辖忍不住呛声。

    他从角落走出来,啐了一口,骂道:

    “格老子的,你们这些文官,平时处处压着咱们作威作福的,那倒是懂点练兵之道啊,你柳大人知道不知道,就现在城里这些鸟人,去打西夏人,十有八九要被吓得尿裤子,而且昨天齐统领和这小娘子就说了,咱们马没人家好,兵器没人家利,怎么着,就比比看是不是皮比人家的厚耐砍啊?要比皮厚那你们怎么不上?”

    他憋得久了,上来就是一顿粗言粗语,柳知州是文雅人,哪里应付过这些粗话,一时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