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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把尸体断了的手缝好,剪断了线,一道惊雷轰隆一声落下,原本好好躺着的尸体也摇晃了一下站了起来,用力推了我一把,惊怒道:“滚!不要多管闲事。”
钱枫林刚刚扒着门缝看着外面的村民,忽然听着背后有陌生的声音,愕然转头,“谁?他,他……”
而我看着重新躺下去不动的尸体,一手的污血,对着钱枫林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因为村长,也是前夜提着煤油灯,把他们引到这儿的那个老人,进来了。
看了一眼已经缝好的尸体,村长对着背后招了招手,便有四个人进来,连着垫在桌子上的竹席一起,把尸体抬了出去。
我示意钱枫林跟上,便跟着那几个抬尸体的人一起走到了门口。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口漆黑的棺材,一个血红的寿字刻的很潦草,棺材直直朝着门里。
门口正正拦着一张桌子,放着四个大白瓷碗,两碗是面条,两碗是血红血红的四个馒头。
好在,这几碗东西不是给谁吃的。村长朝着每个碗里端端正正插了三支香,看着缝好的尸体入了棺,钉了棺盖,沉沉的喊了一句“起灵。”
我这个时候起了离开的心思,看着村民一个个踏出了门,却和钱枫林在后面没有动。
村长喊了起灵之后,站在门外,抬眼,老眼周围的皱纹略微撑开,一双阴翳的眼瞳看着我,“走吧……得下葬了,你们才能走。”
钱枫林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问道:“为什么?我们又不是村子里的人,你们村子里死人了,为什么我们要跟去?”
“你们得去。”
“你们得去。”周围的村民开口,纷杂却异口同声,而且朝着我和钱枫林这边围拢过来。
那口棺材就摆在门口,雨水落在上面,黑色的棺木像是泛起一层油光。
钱枫林总算看出几分不对劲了,双目微瞠,开口道:“这些人!”
“我们去。”我打断了他的话,看起来一时半会是真的走不了了,就不知道这个村子的“人”,到底还要我留下做什么。
最前面是四个人抬着棺材,而后是死者家那女人,和村长并排走着。
我和钱枫林跟在其后,后面跟着剩下的村民。走过田埂,有三四个小孩子跑了过来,钱枫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凑过来小声说道:“是昨天在村头看见的那几个……”
几个小孩子嬉闹着跑过来,也没人拦着,更没人说教,我觉着有些奇怪,转头往背后看了一眼,却见着背后送葬的村民,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扬起了一抹笑。眼尾是低垂着的,而嘴角却是向上扩散,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钱枫林也回了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心下皆是打着鼓。
几个小孩子跑到了队伍最尾,好似手里还抓了一大把什么,一路分发着。
等几个小孩跑到我身边,一双发青发白的小手落在我的衣摆扯了一下,我一个成年人,差点被一个小孩拖倒在地!小孩子嘻嘻哈哈的朝着我手里塞了一条什么,朝着队伍最前面跑,扶着棺材变成了慢慢走。
我低头看手心,是一条蠕动着的长白虫子,一端还朝着我手腕的皮肉里钻。我连忙甩手,那虫子却没有被甩脱,而是绕在了我手腕上。
惊的我用力一咬舌尖,痛的回过神来,再看手腕,什么虫子?分明是一条白色的细麻绳,在我手腕绕了一圈,还打了一个结。
我连忙把白麻绳结下来捏在手里,这绳子没有问题,刚刚又是被鬼遮了眼睛?
我转头,刚刚还在身边的钱枫林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钱枫林?!”我停下脚步,然而背后的送葬队伍却没有停下,我这才发现,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一条山间小道上。
小道很窄,两个并肩而过都嫌拥挤,一面靠着山,一面是很深的陡坡。队伍已经走到了快到山顶的位置,我被拥挤着只能跟着往前走,不能回头。
一会儿没注意,前面棺材就已经入土了,回过头来,我只能看着他们一铲子一铲子的朝一个隆起的土丘上掀着土。我稍微往一个避雨的地方挪了挪,也没人理会我。
我捏着手机,在背后给钱枫林发了好几条短信,问他在什么地方。
一点儿回应也无,我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村长开口道:“钱枫林不见了,和我来的那个人不见了。”
村长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从一旁取了三支香给我。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这香根本就点不着,可那些村民却是极为认真的三拜一跪,上香。
缝合尸体花了些时间,上山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下午,阴天,天色本就暗的早,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六点半了。
再拖一会儿又要天黑,也不知道钱枫林在哪儿,我有些心急,看着已经下葬了,转身便要离开。
“不能……走。”又是村长拦住了我,“夜里,不能走夜路出村,明天才能走。”
周围的村民,好似是听到了村长的话,围拢了过来。许多双眼睛死气沉沉的看着我,好似我一说走,他们立刻就会扑上来,把我撕个粉碎。
雨势随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色,越下越大,最后变成瓢泼大雨。
站在高处,我的视线落在村口,却是见着一道惊雷落下,好似是朝着村口立着的那个石碑而去。
“轰隆。”
大雨倾盆,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一阵阵的发痛。我脱下了外套裹在头上,跟着送葬的队伍,又回到了村里。
在村长门口,我把前天夜里,那只救过我和钱枫林的狗埋了。
这次倒是不用再回到之前的那个屋子里,村长说,昨天夜里是事出有因,才让我住在老吴家中。而现在我一个外人,还是男人,总不好往寡妇家里住。
村长给我安排了一个屋子,说是原本住在这里的老人过世以后,就一直空着,让我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