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酒中论国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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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外人在场,李山野和司马藉便不能畅谈国事,但李山野饮酒之间却是畅快的很,丝毫没觉得是在青楼妓所之中,反倒是司马藉显得很拘谨,他本身就没有太多与女人接触的经验,在这种旖旎的场合之下,能拿起酒杯喝一两杯酒已经不易。

    李山野笑道:“看来几位姑娘是没法打动我们这位司马公子的心扉。哈哈,在下便在这里做出许诺,若是谁能令司马公子开怀一笑,在下便赏她五两黄金,诸位姑娘以为如何?”

    几个女子虽然看上去都很淡雅,但在听到这么有诱惑力的提议之后,眼睛都有些冒光,虽然她们得到的赏钱是要被抽走一部分的,但五两黄金以现下的比例来看,怎么也值得个百多两银子,她们不是什么头牌花魁,自然也没有那么高的身价,原本一次能赚得几两银子已然不易,现在这位客人居然开口就是五两黄金,无论如何也能令她们眼红。

    李山野推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姑娘一把,道:“公平一些,你们也去哪边,跟司马公子同坐。”

    两个女子正有些郁闷没有跟司马藉坐在一边,闻言都是起身跪坐在司马藉旁边,司马藉苦笑道:“先生这是作何?”

    “看你拘谨,给你个机会跟这里的姑娘熟络一下,今天既然是来开怀畅饮的,苦着个脸可不怎么好啊,司马兄弟,就当是给这几位姑娘一个薄面,笑一笑好早些收场啊。”

    司马藉果然只能苦笑,但笑起来却跟哭一样难看,道:“这样几位小姐可是满意了?”

    一名女子道:“我们身入风尘卖艺陪笑,却也并非是不知好歹,这位客官让公子一笑才跟金子。原本是好事,可若是公子敷衍的话,我们又岂能有脸受人恩惠?”

    司马藉没想到这些女子还有些风骨。白给她们银子都不要,非要以自己的本事来赚取。可司马藉原本心思就不在此。以这些女子再花尽心思,又如何能让他一笑?

    李山野在旁倒是乐呵呵看着,好像故意要给司马藉出难题一样,眼下这些女子不走,正事就没法继续谈下去,司马藉心想的是,能否再敷衍着一笑,让这些女子以为是他真心笑了?

    女子开始轮番给司马藉敬酒。好像以为这样就能让司马藉笑了一般,四个女子的身子都往司马藉身边靠,越是这样司马藉越觉得别扭,别说是笑,他简直局促的有些想哭了。

    过了半晌之后,连李山野都发觉了司马藉的窘态,一笑道:“几位小姐看来是无法博公子一笑,这样罢,在下便拿出一锭金子,当作是与几位小姐的赏钱。在下还要与司马公子有些事商谈,便请几位小姐暂且回避,如何?”

    那些女子都有些懊恼。但见金子已经拿出来,不收她们无论是面子还是排场上都过不去,只好是拿了金子暂且退下。等人都出门,鸨娘又进来道:“二位爷可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可是要换其他的姑娘前来作陪?”

    李山野笑道:“暂且不必,等过会再说。”

    鸨娘也看出来这二人像是有什么事要交谈,现在已经拿了三锭金子,她已经心满意足了,赶紧识趣退下。让司马藉和李山野可以独处。等人走了,司马藉有些苦笑道:“李先生这到底是要作何?”

    李山野笑道:“这官妓所的女子。也有一股风骨啊,不过也还是见钱眼开。话说这世上见钱不眼开之人确实少见,连在下这样一个自诩脱俗之人偶尔也不能免俗,却是司马兄弟年纪轻轻,倒是将钱财和权势看淡。”

    司马藉道:“并非如李先生所言,在下之所以不好名利,并非是志向高洁,只是无心去想,若李先生身在敌营而不回,身边众敌环伺,怕也是没什么心情好名利权财了。”

    李山野想了想,点头道:“高见。”

    司马藉道:“李先生应该是提前见过陛下,若陛下有什么事让先生转达,或者先生有什么教诲,还是早些言明为好,在下还惦记着早些回去,免得上更之后路上有官差盘查不好回话。”

    李山野却什么都不说,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上前,意思是让司马藉自己看。司马藉先以问询的神色看着李山野,想知道是谁人写的或者是里面是什么内容,但李山野没有回答的意思,司马藉只好自己动手拆信,打开之后,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文字在里面。

    “李先生,这是……”司马藉将空空如也的信呈现给李山野道。

    李山野叹口气道:“这也是在下不解之事,这是陛下之前收到的信函,无论用过什么方法,都不显现文字,陛下求助于我,我一个江湖草莽之人又如何懂得这些,倒是想问问司马兄弟这是何意?”

    司马藉看着信笺的模样,心中却觉得有几分熟悉,仔细打量道:“这是北纸?”

    “正是。这是北朝天子前些日子发给陛下的密函,中途有没有被人调包尚且不知,但看起来似乎并未有调包的迹象,而这封信发出来的时间恰恰是北朝得知陛下派了使节前去商谈议和时所发出,陛下想从中知道北朝天子的用意,但看起来也只有司马兄弟这样与北朝天子曾相处日久的人能揣度一二。”

    司马藉看过信,还是苦笑道:“李先生太高看在下了,既然陛下和李先生都揣度不出这信上的用意,在下资质愚钝,又会有什么见地?莫非李先生邀请在下出来,只是想问这一封信的内容?”

    李山野正色道:“是,也不全是。司马兄弟应该知道,鄙人呢一向是认为惠王乃是南朝的明主,如今天子登位也不过是为将来惠王执掌权势做出过渡,所以我是没有心思要为陛下效命的。但我知道,司马兄弟的志向却并非如此,司马兄弟就算帮惠王执掌大权。而今又暗中为陛下谋事,可到了将来,终究还是要回北朝的。在下是一个江湖草莽散人,但其实司马兄弟便就是一个浪子。随时会弃官离去。”

    司马藉没说什么,其实这些话不用李山野说,他原本就没打算在南朝扎根,连他自己都觉得是无根之人,更谈何哪里会有归属感。

    李山野又道:“司马兄弟不是奇怪我为何邀约你前来此处吗?其实告诉你,就算我不请你来,你日后也必会有机会前来此处,因为有人想在这里邀约于你。”

    司马藉觉得奇怪。是何人会想邀约他到青楼妓所里来,李山野却是看着门口的方向道:“其实有一人一直暗藏在此处,是想与司马兄弟一道北上,只是机缘巧合,被我知道她藏身在此。”

    司马藉摇头道:“在下听不懂李先生的意思。”

    李山野突然笑道:“不懂也就不懂了罢,但你总会知道。”

    说完,李山野又拿起酒杯喝酒,好像完全不管司马藉心头的疑问一般。司马藉也跟着拿起酒杯,但心头的疑惑更多,他在南朝基本也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等他,会是什么人?他敲了眼李山野,以李山野的神色。明显是不想言明而让他自己来猜,这就让他无从猜想。

    过了许久,鸨娘才重新敲门,李山野道:“在下也意兴阑珊了,姨娘若是急着送客的话,便来收拾残局,酒兴阑珊也要去了。”

    鸨娘笑着进来,却还是想讨得赏钱,李山野拿出第四锭金子递上。鸨娘脸上笑开了花,李山野道:“司马兄弟看来有些醉意。不妨由在下护送你回府如何?”

    “不必。”司马藉坐在远处还显得好一些,可一旦站起来。便觉得酒水有些上头,虽然刚才喝了没几杯酒,可也许是酒水的后劲太大,令他有些吃不消。

    李山野道:“还请鸨娘请轿子来,送司马兄弟回府。”

    鸨娘笑道:“要的要的,二位都乃是贵客,请一顶轿子哪里够,还是请两顶来,这请轿子的钱奴家也出了。”刚才收了四锭金子,和算起来就有六七百两,一天下来的生意好过平时半个月以上,这还仅仅是一桌客人,鸨娘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在往轿子里塞个女人顺带当做是留回头客了。

    司马藉却道:“在下徒步而回便可,毋须劳烦。”

    鸨娘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她看出来,这姓司马的人根本是个初哥,没来过风月场所不懂得那么多规矩,好像个穷酸的公子哥一样,反倒是旁边的这位姓李的上了年岁的人倒看上去有经验,而且出手也阔绰。

    司马藉和李山野前后走下楼梯,小楼里的姑娘有多半都出来偷看着二人,司马藉显得很局促,而李山野则是笑盈盈对那些姑娘打招呼,好像才来一次他就跟这些女子相熟了一般。

    等出了门口,李山野道:“司马兄弟到底是回还是留?”

    司马藉有些不解道:“人都出来,李先生何来此问?”

    李山野道:“司马兄弟大概听错了意思,我问的是,司马兄弟是准备北回,还是继续留在南朝?这是时候作出抉择了。”

    光是这一句话,司马藉所有的事瞬间也就明白,南北朝之间是要开战了。

    原本南朝和北朝之间和睦,关于他的去留问题没那么重要,无须到他要抉择的时候,可一旦两朝开战的话,他的立场就必须要鲜明,是留在南朝还是回北朝去。之前李山野拿给他看的那封空白的信,或者就是北朝皇帝韩健传达来的一种信号,这种信号是没有商谈的余地,南北之间必须要有一场战争来作为了断,原本北朝在平定了内患和北患之后,举兵南下也是大势所趋,很多人也明白,若北朝不趁着这股劲头一举平定江南,事情再拖几年的话,兵锋就不会有那么强劲。但南北朝之间原本并无太大的矛盾,若北朝直接举兵南下,会令南北之间在原本相对缓和的关系上突然变得激化,那剩下的问题,就看矛和盾谁更胜一筹。

    司马藉道:“在下还是回去醒醒酒,这些事,回头再说吧。”

    李山野笑道:“也是,司马兄弟不想马上作出选择,那也罢了。陛下其实是很想留司马兄弟在南朝的,可有些事……终究不得勉强,司马兄弟一路平安,在下便不送了。”

    说完李山野高歌而去,引来路旁行人的鄙夷,而司马藉则有些怅然若失,在进这官妓所之前他的心情是没有这么复杂的,在里面跟李山野说的事也不算很多,可出来之后却觉得是两重天一般。他不禁回头看了那不大的门口一眼,心中却也在奇怪李山野口中在这官妓所中会要宴请他的人是谁。

    等司马藉走了,小楼里恢复了平常的宁静,鸨娘赶紧让人仔细查验金锭的真伪,若说银子上作假的人不多,可这金锭作假的人就多了去了,毕竟按照齐朝的兑换比例,一两金子可是能够兑换近三十两银子的。等查验无误后,鸨娘兴奋地给小楼里所有的姑娘发赏钱。

    “韩娘,妾身有话跟你商议。”就在鸨娘正在发银子的时候,一名女子从二楼雅间出来,这女子显得很娉婷,却没有风尘女子的脂粉气,显得很素雅。

    鸨娘上楼来,笑道:“姑娘怎么出来了?可是对奴家的照顾不甚满意?哎呀,刚才来了位大客人,一出手便是二十两金子,这简直比选花魁出手还要阔绰啊。”

    那女子问道:“韩娘可知道是何人?”

    “这个……”鸨娘被问着了,想了想道,“好像一位姓李,另一位,应该是姓司马。”

    女子这才释然,点头道:“韩娘,妾身在这里住的日子也有些久了,叨扰许久,明日便要搬走,顺带跟韩娘交待一声。”

    “姑娘要走了?这是作何啊,嘿嘿,您看姑娘你在这里住了些时日,却也是出了不少银子的,奴家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这就走的话,让奴家倒是有些过意不去。”鸨娘有些苦笑道。

    女子道:“韩娘不要见怪,妾身来是孑然而来,去也会孑然而去,不会给这里带来一点麻烦。”(未完待续)<!--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