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血手上人(一)

听风观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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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血手上人

    六十七、血手上人

    江浪右手一长,接过差点儿落向一名少女身上的长剑,反手往后一抖,内力到处,喀的一声响,剑刃断为数截。他眼睛瞧也不瞧,随手将剑柄抛在地下,抓起那块毛毡盖上去,遮住那两名少女赤裸的身子。

    他背过身子,负手走开,冷冷的道:“末振将王子,你若当真想光着屁股跟我说话,却也由得你!”

    末振将一呆之下,但见自己赤身露体,形相大是不雅,当即伸手抓起衣服,惊怒交集,欲待张口而呼,却听江浪冷然道:“末振将王子,如果你不想在自己手下面前丢人现眼,最好还是安静一会儿。这座王帐周围的卫兵全都被我点了穴道,隔壁帐蓬的‘血手上人’晚饭后亦已被引开,一时半刻恐怕是回不来了。现下你便是喊破喉咙,也是枉然。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末振将只好匆匆披了上衣。一斜眼间,见被窝中的那两名裸/女始终动也不动,人事不知,似乎已惨遭毒手。他又惊又怕,颤声道:“你,你把她二人怎么样啦?”

    江浪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只是点了她们耳根之后的昏睡穴。明儿一早,她二人便会自行苏醒。”顿了一顿,又道:“二王子,我奉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休要弄鬼。否则,这次可不止是再抽你四个耳光那么便宜的了。”

    末振将听了“抽你四个耳光”这句话,登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面低头套着皮裤,一面念头急转,筹思脱身之计。

    江浪将烛台放回几上,盘膝在地上铺着的毡上坐了。

    末振将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微一迟疑,迈步走到江浪对面坐了。只是他虽然强作镇定,却掩不住脸上惶恐之色。

    江浪问道:“你请了巨人帮的‘风云二奴’前去杀我。是也不是?”

    末振将无可抵赖,只得点了点头,缓缓道:“是!”

    江浪道:“二奴武功虽高,却也未必杀得了我。他们自个儿却反而被同是由你请来的‘血手上人’所杀。你该当如何向巨人帮主交待?”

    末振将脸现尴尬之色,瞧了江浪一眼,苦笑道:“那个西藏和尚狂妄自大,根本不把天下高手看在眼里。唉,小王也劝不了他。”

    江浪知他所说的确是实情,微微点头,淡然道:“你恨我入骨,派‘风云二奴’前去杀我,须怪你不得。你知不知道,今天夜里,我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了你,却坐在这儿跟你说话?”

    末振将苦笑摇头,道:“小王实在不解,还请明示。”

    江浪淡淡一笑,朗声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杜少陵的这首诗,想必你该听说过罢?”

    末振将脸色又变,颤声道:“你,你是说,想抓小王回去!”

    江浪笑了笑,道:“在下费了这么多功夫,制伏了你中军帐里里外外近五六人。自然是不想空着手回去。”又向他打量了一会,续道:“不过,‘擒贼擒王’之计已成,未必便一定要当着你帐下三万兵将之面,把你掳走。当然,此事之关键,首先得看看二王子你够不够聪明。”

    末振将一楞之间,若有所悟,问道:“你,你,你原来是帮着哈克札尔来对付小王的?”

    江浪摇了摇头,正色道:“你这样说,未免有点小人之心。往小里说,我可是帮你和哈克札尔化解这段私人恩怨的!”

    末振将问道:“往大里说呢?”

    江浪道:“往大里说,便是想止息两国之间的这场纷争。用我们汉人话说,叫做‘化干戈为玉帛’。”

    末振将摇头道:“我不明白。这样做,对你有甚么好处?”

    江浪冷冷的道:“我从未想过要甚么好处。‘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只是不想为了阁下的一己之野心,而害得两国十几万大军兵戎相见,最终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还有,你以为你欺骗你父王,勾结托尔根所干的那些好事,后乌国上下便毫不知情么?”

    末振将听了这话,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失声道:“你,你……”

    江浪冷冷一笑,凛然道:“我怎么了?你父王这次被你一时所蒙蔽,把军权交给了你,为甚么却只派了三万兵马?”

    末振将一呆,半晌作声不得。

    江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眼光中流露出恐惧之极的神色,暗赞苗飞这几句话够厉害,一本正经的道:“二王子,我再教你个乖。你以为凭你手中这区区三万之众,当真便能对付哈萨克汗国的十万铁骑?不是我小瞧了你,一旦两军交战,后乌国的三万士兵,只不过是跟着你陪葬罢了!你若然转错了念头,一时半刻,或许便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只怕你悔之晚矣!”

    这一番话,正是这几日来末振将心中翻来覆去的念头。

    他本来雄心勃勃,志在必得,满拟据险而守,伺机一举大败哈萨克汗国,再率领大军班师,夺取王权。不期哈克札尔送来的那封信中,竟尔将他此次的作战意图、用兵方略、军力器械等批评得一塌糊涂,不堪一击,直如儿戏一般。

    末振将最担忧的是,这几日来他与营中诸将推演多番,转换阵势,但变来变去,始终无法摆脱哈克札尔那封信中的窠臼。

    两人相对默然。

    夜深人静,四下里寂无声息,偶然听到帐外哨兵取暖的柴火燃烧时轻微爆裂之声。

    末振将思涌如潮,百感交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中军帐周围遍布了不少侍卫中的顶尖儿高手。这些高手,多半都是他自己亲手挑选的。

    但迄今为止,竟无一人现身,显然根本拦不住江浪这等视千万人如无物的真正高手。言念及此,岂不可惊可怖?

    江浪目光注视在末振将脸上,默默无言。

    又隔了好一阵,末振将终于沉不住气,涩然道:“江,江英雄,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江浪心道:“你终于肯说这句话了。”咳嗽一声,仍然直视着他双眼,沉声道:“我要你答应三件事情。第一件,即日退兵;第二件,关于哈克札尔宫廷夜宴之时被陷害的情由,由你负责予以澄清,并交出一应证据;第三件,回师之后,由你向你父王陈情,并让他专门派遣使者,向哈萨克汗国王室负荆请罪。”

    末振将一听这话,脸上不禁掠过一层暗云,牙齿咬着下唇皮,一声不响,双手握紧了拳头,显是强自克制。

    江浪哈哈一笑,突然间伸手拂了拂面前的矮几,随即出手如风,一把抓过烛台。

    便在这时,那矮几啪的一声轻响,轰然而塌。

    若非江浪抓得及时,蜡烛势必随之俱灭。

    末振将一愕之下,低头一瞧,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烛光下但见上等松木所制的一张矮几竟已变成锯末也似的一团碎木屑。

    然则倘若这少年适才那轻轻一拂,改在自己身上,后果岂不糟糕之极?

    霎时之间,末振将脑海中涌现那个雪夜之中江浪拗断自己长弓时的恐怖情景,此刻较之先前,这少年的力气似乎更见增长。

    一时之间,末振将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江浪目光如电,将烛台放在地上,冷冷的瞪视着他。

    末振将忽然长长吁了口气,苦笑道:“好,我答应你。”

    草原之上众所周知,末振将虽然凶残好杀,但向来极为守信。

    于是江浪手中便多了一包物事。内有末振将刚刚亲笔所写的阐明他与托尔根私通勾结的经过始末,以及若干物证。

    江浪在烛光下检点证物,微笑点头,将小包收入怀中。他一转头间,却见末振将深深的瞧着自己,脸上神气大是异样。

    原来这时候,明晃晃的烛光将江浪脸容照得清清楚楚。

    末振将一旦仔细看清楚江浪的容貌,不由得心中疑窦丛生。他揉了揉眼睛,只怕自己看错了,一定神之下,喃喃自语:“你,你好像那画中……”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瞧着江浪,越瞧越奇,越瞧越惊,似乎觉得太过荒唐,太过不可思议,只是张大了嘴,竟然合不拢来。

    江浪被这异样的眼光瞧得莫名其妙,正待相询,突然间帐幕揭开,白影一闪,身边已多了一人。

    那人右手扬处,嗤的一声轻响,一道青影闪电般射入末振将口中。

    末振将一惊之下,闪避不及,咕嘟一声,已将那物事咽入肚中。

    来人是一名白袍汉子,虬髯黑脸,神情粗豪,正是“苗三爷”苗飞。

    末振将不由自主的将一物吞下,登感不妙,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是甚么人?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苗飞冷冷的道:“那是中土湘西一带的‘五毒教’专门对付敌人的‘阴阳断肠散’,服食之后,心痛如绞,若无解药,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必然肝肠寸断,呕血数斗而亡。”

    末振将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惨然道:“你到底是甚么人?小王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小王?”

    苗飞瞧了江浪一眼,转向末振将道:“二王子,你到如今还心存侥幸,欺骗江浪。我是他的朋友,不收拾阁下,却收拾哪个?”

    末振将正待再问,突然间腹中一团火烧,犹如被人用刀子戳刺一般,他双膝一软,再也站立不定,一交扑倒,蜷缩在地上,呻吟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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