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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霜见了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沉鱼,厉声地说道,“你可知道这些书信早晚有一天会毁了你的名声?!回去之后给我数清楚,一张不落地烧了这些信,日后也不要与容袆世子再有书信往来,就算断不了,也不要太过频繁,用词也需隐晦些,不要太明显。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让人知道你与男子书信往来,暗自私会,这样你的名声便毁全了!”
“云霜姐姐……”谢沉鱼唤了一声谢云霜,之后便把要说的话憋回肚子里,纵容谢沉鱼心中对那些承载着她与容袆世子昔日美好记忆的书信不舍,但谢沉鱼知道谢云霜这样做是为了她好,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她与容袆世子两人好,心中一股暖流涌过,“长姐放心,沉鱼回去便把那些书信给烧了。”
谢云霜这才满意地颔首,她倒是不担心谢沉鱼身边地人会出卖她,毕竟这些人是二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二婶母娘家家世显赫,管理下人也是十分地严格,卖身契都尽数留在二婶母娘家那里,因此,除非谢沉鱼身边的下人想死,否则她们是绝对不敢背叛谢沉鱼地。
“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与容袆世子见面。”谢云霜只觉着口干舌燥,连连喝了好几杯水,按下心中的怒火,嗓音这才恢复往日清明。
“为了沉鱼的名声。”谢沉鱼低着脑袋,十分羞涩地说道。
“还有呢?”谢云霜似乎是不满意这个答案,柳眉紧蹙,追问道。
“沉鱼不知。”谢沉鱼仔细地思考了一番,好半晌才吐出这四个字,却让谢云霜眉间皱得更紧了些。
谢云霜狐疑探究的目光在谢沉鱼脸上流连,发现她丝毫没有异样,最终才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以为怯懦忍让便觉着别人不会加害于你,你可知道,旁人若是想害你,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你竟然还大大咧咧地不知谨慎,还敢在今日在候府与容袆世子见面,你可知这要是让人撞见了,个个都会像我这样把你拉到房里来教诲?”
二婶母将谢沉鱼教导成这样,真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该说坏。说好?可谢沉鱼这样地性子迟早会被她人利用拿捏如软柿子一般,注定一生受气,如二婶母一般。在这大染缸似的候府,软柿子一般怯懦的谢沉鱼早晚会为人鱼肉。
说坏?可谢沉鱼在至今活着的十几年间,或者加上前世,直到死前她都是不谙世事的,不必像她一样事事算计辛苦地苟延残喘地活着,谢沉鱼活成了她想要活的模样。
谢沉鱼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她也说不清。但她要做的,不是纠结她的性子是好是坏,而是让谢沉鱼学会自己防身,免得日后受到她人所害。即便是谢沉鱼顺利嫁进候府当主母,以她这样的性子,将来的日子与平日里受姨娘欺凌的二婶母有什么区别?
“沉鱼知道云霜姐姐对沉鱼好。经云霜姐姐教诲,沉鱼一定好好改善自身不足。”谢沉鱼认真地说道,若不是因为云霜姐姐,她都不知道自己自身有这么多问题,她与母亲一直逃避着去参与候府里的争斗,过着如同与世隔绝的日子,却不想,这样也会有人要加害于她。
“候府里想害你的人多了去了,不说大的了,光是你们那一房的庶子庶女们,估计是每天都在眼红着你与景昭,只要你们也什么行差走错,那么她们便会像饿狼一样冲过来把你们全部撕碎,直到让你们身败名裂才肯罢休。不要小看庶出,有时候,庶出的力量,很大很大。”谢云霜苦口婆心地说道,她听薛浅说过太多世家里关于庶出扶正的传闻,柳时若不正是一个好例子吗?
谢沉鱼听了谢云霜这番话之后可能有些诧异,但又说不出哪里错,整个人愣住在了那里。
“这些道理,二婶母是懂得的,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小,才对你事事隐瞒,可是再隐瞒下去,你的小命便栽在自己手里了。”
谢云霜边说边起身走了几步,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又走过来将匕首丢在谢沉鱼面前的桌子上,对着谢沉鱼说道,“随身带着比放在枕头底下有用多了。”
“沉鱼明白了。”谢沉鱼因为匕首和桌子之间的碰撞声而瞬间清醒,她一直都知道候府里太复杂了,可是至今也没有人要加害于她,因此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如母亲一般以为隐忍怯懦便是最好的保全自身的方式。
今日听了云霜姐姐的一番话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无论你做什么,想害你的人,终究还是会下手害你,不会因为你的隐忍怯懦而放过你,一切的一切的发生,全然都是因为“利益”二字罢了。
她身为嫡女,阻碍了多少人的后路她不得而知,可这些人,却是个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甚至是想要置她母亲与她兄长于死地的。
谢云霜很满意谢沉鱼的表现,谢沉鱼是个聪明人,不过是因为二婶母对她的管教才会如此隐忍怯懦,今日一番话,足以让她思虑好多天了。
谢沉鱼一想到有这么多人害她,谢沉鱼便是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抬起脑袋看着谢云霜,想着她身为二房嫡女都尚且有这么多人要害她,谢云霜身为长房嫡长女,怕是更加不好受吧。
谢云霜看见谢沉鱼心疼同情的目光,身子还止不住地颤抖,不由得是一句轻笑,而后才缓缓地说道,“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样再多的人,你都不会怕了。”
谢云霜的目光变得空洞起来,她都不知道,这话,她是说给谢沉鱼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谢沉鱼听了更是心疼不已,虽然住在同一个候府里,她却不知道谢云霜是经历了什么才悟出这样的道理,心中却是暗暗下定决心,要与云霜姐姐一样变得强大起来,这才能够不受人欺凌。
“行了,天色已经晚了,我已经让初言把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了,快过去歇息吧。”谢云霜淡淡地说道,心知谢沉鱼一时还很迷糊,需要给她时间冷静一下。
“是,那云霜姐姐也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多事呢。”谢沉鱼起身笑笑,对着谢云霜说道。
“明日?”谢云霜疑惑,若说明日有什么事的话,那便是商量柳时若的聘礼之事,可这事是与她无关的,她明日应当是得闲才对。
谢沉鱼口中的好多事,到底是什么事情?
“姐姐不知?前日薛浅姐姐和程兰县主递了帖子过来,说是明日要你去薛府聚聚呢。”谢沉鱼有些疑惑,但仔细想想,许是姐姐事情太多给忘记了也不一定。
“你如何得知?”谢云霜只是淡淡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想必是南曲柔亦或谢明珠收到了帖子之后故意隐瞒她吧?
薛浅身份比她尊贵许多,程兰县主更是不用说了,与她们交好,对她谢云霜自然是有利无弊。但南曲柔和谢明珠,哪里能见着她好?她们故意隐瞒也在情理之中。
可南曲柔和谢明珠却忘了,她与薛浅是自小的情谊,感情深厚,况且她还将计就计救了程兰县主一命,若是她明日真的没有去赴约,薛浅和程兰县主只会焦急担心地派人来府中询问,却不会恼怒于她。
但谢沉鱼知道此事,倒不像南曲柔的处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