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见

洛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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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天很冷,苏暖开着车往郊外行驶。

    她没开空调,为的是让自己清醒些。

    齐家会退婚,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干什么还要伤心。

    不是喜欢就一定要得到,也不是喜欢就一定能得到。

    把车子提速,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发泄,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热爱飙车。

    这种让速度凌驾于生命之上的感觉,真的很爽。

    只是舒爽过后,剩下的只有疲惫,就像借酒消愁,酒醒后只会更愁。

    短暂的失神,车子陷进了路边的泥坑。

    她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法让车子回到主路。

    天越来越暗,泥水开始结冰。

    这里比较偏僻,过往的车辆少之又少,她等了半天,只有一个骑电动车的女人经过。

    “大姐,能不能帮忙推一下汽车?”

    “唉?陷进去了?前几天也陷进一个,路修的不行,车子一到那就往坑里拐,你上车,我帮你推推。”

    苏暖坐在车里往后倒,大姐在前面推。

    见没什么用,大姐对着车里摆了下手,开始打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骑摩托的男人在车旁停下。

    这人个子很高,穿着件绿大衣,头发乱哄哄的,看起来有些邋遢。

    苏暖没有下车,还锁了车门。

    开始男人并不帮忙,被大姐拍了下脑袋后这才推车。

    等车子上了主道,苏暖的心里很矛盾,她知道自己该下车道谢。

    可又怕惹上麻烦。

    大姐拽着男人让他赶紧走,男人站在车前纹丝不动。

    苏暖把车窗开了条缝,她从缝里递出去两千现金,男人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姐挺不好意思的,就是帮人推个车,还讹人两千块钱。

    苏暖说没什么,这么冷的天,给些报酬是应该的。

    最后大姐带着歉意离开,苏暖开车回了市里。

    经过莫公馆时,齐家少爷正在门口等人。

    一个娇小可爱的女人走过来,两人牵手一起进去。

    原来他的口味是这样。

    想想自己一米七的身高,是永远和娇小搭不上边儿了。

    在她出神时,母亲的电话打来,问她在什么地方。

    最后看了一眼满脸幸福的男女,她开车向家驶去。

    苏暖是独生女,父亲一直打算让她继承家业。

    而母亲,则不想让她那么操劳。

    为了这事,两人没少吵,不知什么时候夫妻俩有了共同的想法。

    就是让苏暖毕业就结婚,他们培养第三代当接班人。

    现在齐家退婚,美丽的泡沫算是破了。

    苏母正坐立难安,见到女儿后才算露出笑容。

    “暖暖,妈妈给你订了去墨尔本的机票,你不是一直想过去,趁着最近没事,去玩几天吧。”

    苏暖揽过母亲的腰,她不想让母亲担心,“我没事,不用专门去散心。”

    “闺女。”

    “我真没事。”

    苏父一直在抽雪茄,没有说话。

    苏暖安慰好母亲便上了楼,她现在,身心疲惫。

    回想自己的前22年,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可现在,她的好运用完了。

    男才女貌,门当户对,都抵不过惊鸿一瞥。

    22岁是个什么样的年纪?对爱情没了青春期的羞涩,对理想亦不那么坚持。

    这是一个该务实的年纪,拼几年事业,然后找一个可靠的伴侣继续拼事业。

    之前和她无关的事,现在都摆到了面前。

    她该为父母多考虑考虑了。

    不知觉间,苏暖睡着了,在梦里,齐恒没有提出退婚。

    临近毕业的这半年,她每天都在筹划着自己的婚礼。

    醒来时,惊了一身冷汗。

    看了下时间,七点一刻,今天她要去给教授代课。

    大四的学生,不是考研就是实习,只有她一抓必中。

    面对免费劳力,教授用的不亦乐乎。

    准备出门时,父亲说送她去学校,想到N大北门的拥挤,她决定骑车过去。

    以前不相识时,苏暖从没留意过北门的对面是个什么店铺。

    现在看到昨天见过的身影,她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修理汽车的。

    那个男人正在吃着煎饼果子和别人闲聊,看到苏暖后,便缓步走了过来。

    红灯过去,苏暖急忙拐弯,却被人拽住了后座。

    “您有事?”

    “你车子爆胎了。”

    苏暖低头一看,前车带正常,后车带是瘪的。

    怪不得一路骑得很费劲,她还以为是心情不好所以没力气。

    “别骑了,我给你补上,算在昨天的钱里边儿。”

    “不用麻烦,校内有修车的摊位。”

    男人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走了,苏暖赶紧离开。

    进了学校,她发现北门的修车铺停止营业,若去南门要走半小时。

    眼看时间要到,她把车子放在车棚去了教学楼。

    大一的学生耐性总是差些,开始的时候还好,时间一长,便吱吱嗡嗡的说个不停。

    “同学们安静,今天这节课是考试的重点。”

    一听是重点,教室里安静了很多。

    在离下课十分钟时,苏暖合上了课本。

    “同学们自己复习下,不懂的可以提问。”

    一个高瘦的男生站了起来,“老师,下课后我们若是有不懂得怎么办?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

    有了带头的,便有起哄的,苏暖把教授的工作邮箱写在了黑板上。

    面对这些让人头疼的学生,她早就有经验了。

    十一点半下课,她率先走出教室。

    那个提问的男生一直跟在后面,这让她很苦恼。

    等把这周的课讲完,教授就该出差回来了,以后再碰到这种差事,她一定要拒绝。

    现在的学生,真是太大胆了。

    “学姐,去一食堂吗?一起啊。”

    “你去一食堂?”

    “……是啊,那里红烧肉很好吃。”

    “不错,我要去二食堂。”

    苏暖的长相并不像她的名字,她的面貌给人的感觉很清冷,性子则是淡淡的。

    这样的组合一看就不合群,所以极少有人找她搭讪。

    刚才的男学生,还真是勇气可嘉,只可惜现在的苏暖没心情交朋友。

    二食堂的人比一食堂要少些,这里离家属楼近,用餐的多是些在校任职的人,或者是他们的亲人。

    苏暖买好饭菜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她舀了勺粥放在嘴里,却不想下咽。

    真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隔壁桌是个妇女带着孩子,小孩儿四五岁的年纪,自己拿着鸡腿吃的满嘴油。

    可能是渴了,又咕咚咕咚喝了杯豆浆。

    苏暖把那口粥咽了下去。

    她的菜里也有只鸡腿,撕了一块儿放进嘴里,感觉并不好吃。

    有人坐到了她的对面,抬头一看,是那个男人。

    “不就是失恋,至于连饭都不吃,想殉情?”

    苏暖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更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有调查人的癖好,就是见过几次齐家的小开来接你,又凑巧知道他有了新欢。”

    苏暖拿起背包准备走人,对面的人站起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坐下。”

    “你想干什么?”

    “别激动,就是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女大学生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男人不找,非得撞破头皮钻豪门。”

    “跟你有关系?”

    “算是吧。”

    “我还有事,你再动手我会报警。”

    在苏暖站起来的那刻,她面前的饭菜被对面的人拿走了,说什么浪费可耻。

    连陌生人的剩饭都吃,你才可耻!

    整个下午,苏暖的心情都很低落,上课的时候连着出了好几次口误。

    她感觉很对不起这些学生。

    冬天的夜来的很早,车棚里只有一盏白炽灯。

    苏暖看着没气的自行车在考虑是拿去修理,还是打车回家。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雪花越飘越大,学生们一个比一个兴奋,到处都是尖叫。

    记得她刚上大学那年,也曾这样兴奋过,她嫌冷不想骑车,便让齐恒过来接。

    他们一起走着从教学楼到停车场,一路上脑袋都白了。

    她还曾笑说,这叫白头偕老。

    现在看来,那场爱恋就是个笑话。

    “还发呆呢!走,我给你把车带补上!”

    车钥匙被拿去,车子被推走,苏暖还在原处站着。

    “走啊!傻了不成!现在外面可不好打车!”

    她愣愣的跟着男人走,北门又堵车了,所有的车子都在按喇叭。

    汽车修理店里没有暖气,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

    男人三两下把后车圈的外带扒了下来,然后测带补带。

    店里有个十六七岁的男生在玩网页游戏,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收拾东西。

    感觉没什么危险,苏暖又开始发呆。

    几分钟后,男人给车子打了气。

    “修好了,走吧!”

    “哦,谢谢。”

    男人帮她把车子推到了外面,见她不接便嘲讽了几句。

    “豪门有什么好的,进不了就进不了,至于要死要活的?”

    苏暖抬头看他,“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又不是没见过,行了赶紧走吧,雪越下越厚。”

    “你……”

    她讨厌这人说话的语气,讨厌他什么都不知道却妄下评论。

    苏暖需要推着车子去对面,过马路的时候差点儿被一辆车撞到。

    “我看你还是别骑车了,我带你去新华路上打车,真是欠了你的。”

    “我自己可以打车。”

    “逞什么能,刚下完雪路面滑,被车撞了不值当的。”

    苏暖没再反驳,她现在确实需要有个人陪着。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调节好了,结果还是放不下。

    下雪天出租车很抢手,两人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一辆空车。

    等苏暖回到家,苏母正在家里抹眼泪。

    “妈妈,这是怎么了?”

    “暖暖啊,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她去包里翻手机,没有翻到。

    “好像是落在教室了,爸爸呢?”

    “去接你了,我打电话让他回来。”

    后来苏暖发现,不只是父亲去了学校,家里的保姆,司机,父亲的助理,秘书,全都去了N大。

    父母联系不上她,怕她是去寻短见了。

    她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双亲,竟为了个男人一直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