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马日磾

皇叔刘司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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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澜相信,这回如果曹操出兵寿春,袁绍只有一种援助的可能就是出兵支援,那么是类似以往朱灵这样领兵与曹操一道出兵攻打‘徐州’呢还会是似之前文丑这样,各自统帅着各自的部队出兵寿春,甚至可以是另一种可能,袁绍压根就不会出兵。

    这三种可能就属第三种最不可信,虽然历史上的袁绍最终愿意收留袁术,可别忘了那是在袁术走投无路之时才动了恻隐之心,而现在一旦袁术称帝,袁绍就势必有了真正掌控袁家的机会与借口,而成为袁家家主,便能整合整个袁家的利益,袁绍又怎么能不动心,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卑职愿意,亲自前往许都,一探究竟!”

    “子纲先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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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献帝不过只有十七岁,至今还未亲政,大权被曹操把持着,而他每日除了修习儒典,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枯燥的儒经让他昏昏欲睡,尤其是他现在这个年纪,正是贪玩之时,心思就更不在儒典之上了。

    更何况马日磾死后,李催郭汜掌权时换过,曹操也换过,至于太傅换了几任早不记得了,对于他们献帝没有半点情感,但马日磾他却永远也忘不了,还记得他在时,有人几只蟋蟀,瞬间献帝便被喜欢上了这些小家伙,那一段时间他荒废了学业,沉迷其中,可是后来,正是这位严师的教导才让他洗心革面。

    而在今日,当他看到荀彧带着蟋蟀出现时,那个一度让他以为汉室将兴的男人瞬间变成了如同魔鬼一般的可怖面孔,他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荀彧居然也会与李傕那些人一个样子。

    可是当荀彧将蟋蟀留下,手掌却重重按在儒经的一刻,他分明看到了他的表情在那一刻明显的变化。

    可是献帝对他,从这一刻再也不敢向对马日磾甚至是王允那般信任,他没有说一句话,从此以后也不敢再对他吐露只言片语,从这一刻起,荀彧已经被他归入到了居心叵测,与曹贼为伍的那群人里。

    在没有绝对实力前,献帝知道如何保全自己,这是王允甚至是马日磾言传身教,以无数鲜血得来的经验,他还记得当年王允死后,李催郭汜乱政之时,马日磾暗中对他说的那番话。

    王司徒戡乱匡扶汉室之心,虽入相却身首异处,而他马日磾乃大儒马融之孙,一生只愿像祖父一样治学,可生逢乱世,大丈夫当学王司徒,戡乱天下,以匡扶汉室为己任。

    可像他这样的儒生,虽有鸿鹄之志,却难学司徒,所以他只能忍,忍到时机成熟,力挽狂澜。

    当此天下大乱之时,风云际会之日,我辈儒生当弃道德文章,然则天子则不能,要明事理,知仁义,懂礼法,不然当戡乱之后,国将不国。

    虽然现在离成功的那一天还很遥远,可是连天子都放弃希望,似他们这般朝臣,又当如何自处,还有和信心与贼仇周旋。

    献帝虽然年岁不大,但绝对聪明,不然也不会被灵帝所喜爱,更不会在董卓见到他时,因他的聪明而起废立之心,所以马日磾这番道理,苦口婆心的劝谏,让献帝开始发愤图强,用功读书。

    献帝是会思考的学生,他为此感到高兴,每次与他见面,他都会相信汉室必有一天会复兴,在他的手里复兴。尤其是他极为喜欢研究先代衰败之由,尤其是对春秋致乱之由感兴趣。

    而生为大儒的马日磾有些时候是极其规避这些问题的,尤其是在有旁人的时候,因为他明白献帝为何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回答肯定会落入李催郭汜的耳中,到时候不仅仅是他会有性命危险,甚至是献帝都会陷入到危险之中。

    现在他更希望教会献帝敛其锋芒,像他这个样子,锋芒太盛,那样只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这对他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情。

    可如果在恰当的时间,他也是会给他解惑的,至于他对春秋致乱的根本问题,莫说是马融,就算是历代先贤,其实都有着不同的意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马融没有想到的却是,天子的看法,让他大吃一惊。

    政令不出天子,诸侯不尊周室!

    接下来的话,献帝自然而然引到了当今天下,但他还没说完,就被马日磾给打断了,因为他知道天子想说什么,假如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那么势必要引起波澜,因为接下去他势必会说,如今的大汉朝,政令也是不出天子,各郡郡守俨然是一方诸侯,无一人尊汉室!

    这番话,他不可能让他说出来,而有些话,他也不可能说出来,就好像现在天下的形式,主少国疑,内有李催郭汜把持朝政祸乱于内,外有豪强大族拥兵自重跋扈于外,这才是如今大汉朝动乱之根本。

    当时的一幕幕汉献帝记忆犹新,可是看着眼前的蟋蟀,他却笑了,在马日磾的开导下,为了收敛锋芒,献帝想出一个办法,就是装出喜爱玩乐不惜读书的样子来,也正是因其不求上进的样子才蒙蔽了李催郭汜,但也同样蒙蔽了天下世人。

    可是也因此,他得出了一个分辨忠臣的办法,凡是那些献媚讨好,没事就给他找些小玩意让他玩物丧志者,绝对要提防,因为他们希望自己就这样荒唐下去,而那些似马日磾劝谏之人,让他不要荒废学业者,则是足以信任的忠臣。

    曾几何时他以为荀彧是这样的人,但当他献出世人都以为是自己喜爱的蟋蟀那一刻,他的脸陡然变色,甚至连心都凉了,虽说如今的曹操不似董卓也不似李催郭汜,可看曹操之忠奸,却不能看他现在的态度,而是要看他交不交权,尤其是兵权。

    但是这根本就是奢望,绝无可能,天子坐朝,可世人谁不知军国大事不出不出宫门,而朝政却完全出于司空府邸,这与董卓、李催郭汜又有何区别,这会是忠臣做的事情么?司空属官凌驾于朝臣之上,朝臣有名而无实,司空府属官有实而无名。

    这情况,献帝明白,也懂得,可是他不能轻举妄动,曹操是不比李催和郭汜,更不比董卓,但献帝却更为害怕,因为这样的人才最恐怖,每当这时,他就会想到一个人,梁翼。

    对于梁翼,他无数遍从老师马日磾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也同时知晓了质帝,更理解了师父为何要让他收敛锋芒,在老师口中,八岁登基的质帝是和他一样,非常非常聪明,甚至可以说,献帝就是马日磾眼中的质帝,当年的质帝就是现在的献帝。

    二人不仅只是有相似之处,而是完全一样,看到献帝,他就害怕历史再次发生,他们虽然同样年少,可是锋芒太露了,所以他必须要让他明白如何收敛锋芒,尤其是在梁冀(李催郭汜)这样的强权人物面前收敛锋芒。

    当年质帝身边缺少着一个教他如何保全自己的人,但他马日磾既然有幸成为帝师,就一定要护天子周全,更要让天子安全成长。

    因为他清楚,不管是质帝还是献帝,他们都是聪颖过人之辈,但质帝却没有献帝这样的幸运,所以他必须要保证献帝成长,只要他能够长成,就会有希望,成为一代名君令主。

    当时的献帝并不知晓为何质帝没有长成,因为马日磾没有给他讲质帝最后的结局,不是不讲,而是怕他蒙上阴霾,毕竟质帝的结束太惨了,尤其是在马日磾说质帝就如同现在的天子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献帝自然而然就会把自己与质帝做比较,那么他一旦被质帝的结局而吓到,很可能会一蹶不振,那大汉朝也会因此而再无匡扶之机会。

    可是马日磾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陪献帝走完最后一程,最后更是在寿春在被袁术所辱,忧愤呕血而死,这一切对年少的天子来说是极大的一次打击,但马日磾的教导却让他受用终身,在师父死后,一直隐藏锋芒的献帝才能够安全活下来,并最终逃脱了李催郭汜的魔爪,他是幸运的。

    但也正因为这一段经历,他才会迫切的想要知晓关于质帝的事迹,当他得知质帝居然是被梁冀害死的一刻,他真的害怕甚至恐惧了。

    他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弊董卓、李催郭汜这种人更恐怖的人存在,他庆幸太傅马日磾对他的教诲,没有锋芒太露,曾几何时抵挡他被董卓甚至是李催郭汜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也会选择隐忍,但是当他碰到曹操后,好像他并不似这样的人,有几次他甚至想要斥责一意孤行的曹操,这样的念头如果不是那个声音提醒着自己,最终作罢,他可能真的会和质帝一样。

    他对曹操的恐惧,比之董卓郭汜等人更甚,对于他们献帝是害怕,可面对曹操,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这种感觉他相信这是曹操制作出来的假象,一但自己真的斥责了他,那么他会像梁冀一样,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会发自内心的恐惧,因为曹操比董卓他们更聪明,甚至比跋扈将军梁冀更聪明,梁冀恨质帝入骨,遂以毒饼为饵,度死质帝于却非殿中,而如果他也学了质帝,以为曹操可欺,那么他绝不会活过第二日。

    他一度以为自己逃出了魔爪会彻底安全,却没想到是从狼窝又跑到了虎穴之中,越发的危险了。

    聪明的献帝懂得历史的得失,也知晓大汉朝的更替,所以他非常明白,取代大汉朝的一定会是权倾朝野之人,是下一个王莽,但现在这个人还没有出现,或者说短时间内很难出现,但是王莽难出,并不意味着两翼难觅。

    从霍光始到梁冀再董卓终,这些权臣他们虽然没有学王莽篡位,却都在用着一个相同的手段,那就是另立。

    梁冀没有,董卓没有而曹操也不会,其实献帝一直很想探究他们为什么不学王莽的原因,但最后当他掏出潼关之后,尤其是返回三河,他一瞬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天下真正被忌惮的不是王权,而是士族。

    王莽败在了光武帝手中,而光武帝的背后是三河乃至冀州士族在支持着他,所以梁冀不敢,所以梁冀敢害天子,却不敢与天下世家为敌,董卓敢废立天子却在世家面前避乱关西,而曹操则表面恭敬,不敢激起天下士族的群起攻击。

    现在的士族虽然都在谋取着各自的私利,但是他们与大汉朝却是互相成就,对于刘氏江山的支持不会改变,所以他们可以允许董卓、曹操这类强权人物的存在,或者说他们也想着有朝一日变成这类强权者,可却绝不允许这类强权者推翻汉室,这是底线。

    梁冀知晓这个道理,董卓也明白这个道理甚至是曹操也明白,当然献帝也明白,所以他需要耐心等待,等待时机的出现,但比起梁冀,曹操却要要比他聪明许多,他不像梁冀那般四面树敌,可又有相似,曹操己触犯众怒。

    在他的谋划之下,曹操已经几乎同袁绍和刘澜反目,甚至是袁术和刘表还有马腾和刘璋,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机会,可是现在还不是时机,也不到诛杀曹操的时机,在有过诛杀董卓的经验之后,他清楚杀死董卓和曹操这样的权臣是非常容易甚至简单的,只要有足够的勇猛之士就可以,但除掉这类权臣之后才是真正的关键。

    他至今都对王允的死耿耿于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对董卓死后,他旧部太过低估了,而如果他除掉曹操,那么曹操的旧部又当如何抵御?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士兵,足以保卫自己的部队之前,他都不能着急,要学会韬晦等待时机,就好像师傅所教授自己的那样,敛其锋芒,作大智若愚之相,而装出一副喜好蟋蟀斗狗不学无术的样子来,才更有可能迷惑自己的敌人。

    但在私底下,却要找到真正的忠臣,暗中笼络人心,拉拢部队,一旦时机成熟,外部内部同时施压,则曹操可平,汉室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