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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宝一回屋就把官服扒了,和正给她收拾东西的周立君和周立如道:“这官服可真热,还是穿平常的衣服好。”
周立君:“可我看您穿得很开心呀。”
“开心过就热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现在还是傍晚,要是中午时候更热了,满宝抖了抖道:“也不知道皇宫里要不要求一定穿官服,希望不吧。”
周立君已经把她所有的书都放到书箱里去了,还有她的那些笔记、惯用的笔墨纸砚等。
周立如也把放衣服的箱子合起来了,“小姑,都给你收拾好了。”
满宝就满意了,她并不在意带进宫里多少东西,因为只要她想,她可以把这屋里的东西都带进去。
满宝喜滋滋的想着,不过听吴公公说,宫里的东西都还是不错的,毕竟被列入名单的就没有穷人,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的,满宝自觉比他们能吃苦多了,所以她是打心里觉得自己不用带太多东西进去。
已经有不少人家也在准备收拾东西进宫了,只不过他们都有家人和下人代劳,并不用亲力亲为。
殷或也在收拾东西。
他从床头柜里取出两本书递给长寿,让他收进箱子里,翻到一旁桌子上折起来的书卷,他便顿了一下。
这是白二郎写的传记,书铺每印出一册,他便买一册,哪怕已经看过原稿,他也收回来放在床头,夜里烦闷了便拿出来看一看。
长寿收好了箱笼,回头看见少爷手上的书便问,“少爷,这本书要装进去吗?”
殷或想了想后把书递给他,“收起来吧。”
皇宫到底不比外面,父亲肯松口让他进宫已是难得,这种有可能踩线的东西还是别带进去了。
殷礼本不答应殷或进宫的,哪怕他的名字是皇帝钦点的,但一来,他不知道这是皇帝的真心,还是假意试探;
或者,如今是真心,焉知将来不会成假意?
殷礼一直是皇帝的心腹,当年一起跟随在皇帝身边的人,有功成名就退隐朝堂的了,也有继续在朝中效率的,还有像侯集这样因为行差踏错殒命了的……
但不管是谁,如今能站在皇帝身边,能得他交付后背的也只他一个而已。
所以殷礼不想拿这种事试探皇帝。
除此外就是因为殷或的身体了,别看他现在看着和常人差不多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冷一点儿,也不能热一点儿,饮食要有度,多吃或少吃一些都不行,依旧需要隔三差五的吃药……
皇宫到底不比家里,因为殷或的身体状况不是秘密,国子学也一直优待他,他要是病了,基本上和学里说一声就能请假在家。
又有周满扎针开药调理,这半年来才小病了两场。
但进了皇宫,他还能有这些优待吗?
所以殷礼拒绝了皇帝,但殷或很心动,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殷礼知道他是想去的。
而皇帝又提了一次,那一次殷礼便迟疑了一下,皇帝见状,立即表示殷或若进了崇文馆,他会让宫人多照顾一些他的。
皇帝笑道:“何况周满就在崇文馆内,爱卿忧心什么呢?”
殷礼不是很理解,“陛下何以如此看重犬子?”
皇帝略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轻咳一声解释道:“从前你我二人同病相怜,孩子都极不听话,但我见你年后便开怀了不少,上次你还说想把幼女留在家中招赘,显然是想通了,我想我家大郎和你家七郎有些相像,或许他们在一处,你家七郎能开解开解他呢?”
殷礼:……
皇帝见他沉默,还非常友好的拉着他的手道:“殷卿,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朕信得过你,也信得过你家七郎。”
皇帝很有些自傲,挺了胸膛笑道:“难道朕还怕自己的儿子造自己的反吗?”
此时的皇帝年富力强,并不担忧太子强壮,只忧心他不够冷静自持。
但殷礼心想,你总有年老之时,恐怕到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但想到此时皇帝的年纪和他儿子的身体状况,恐怕殷或还会走到皇帝之前,所以他又怕什么呢?
还不如称了孩子的意。
于是殷礼纠结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皇帝一听,高兴了,当即就吩咐古忠要把殷或照顾好,到时候让太子去与他们读书,让他们两个接触接触,也让殷或开解一下太子。
殷礼并没有告诉殷或此事,在他看来,他儿子的不听话和太子的不听话还是很不一样的。
殷或不听话主要是折腾自己,很少会主动去折腾别人;但太子不一样,太子是自己过得不自在了,也要让旁人不自在。
所以这怎么开导?
还是顺其自然吧,免得还让他儿子有心理负担,周满可是说过的,殷或不能伤神,伤神很容易伤害身体。
殷或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不过他还是比别人更小心几分,连白二郎写的话本都不敢带进去。
白善可是一口气往箱笼里塞了不少他喜欢的杂书,其中有好些都是满宝拿来的杂书,其中有不少好看的。
他或许也知道这些书不太好拿进宫,于是提前准备了一些厚书皮,然后拿着笔一字一顿的在上面写了《论语》《左传》……
然后将这些书皮包在书封上,再放在书桌上仔细的压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这些书封便压平了,然后他就把书放在最下面,垒了好几本,确认粗粗看去没什么问题了才合上箱子。
五月初一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的日子,大吉和刘贵几个赶了马车送他们去皇宫。
庄先生和刘老夫人等也忍不住去送他们。
说来也是稀奇,他们去国子学里上学刘老夫人都没来得及送他们,没想到去崇文馆倒是赶上送了。
刘老夫人如此看重,惹得白大郎和周五郎也特意空了一天时间送他们。
满宝他们不坐马车,直接骑着自己的马走,当然,是走在马车边上,反倒像是他们护着马车去皇宫了。
进皇城的时候正好碰见刘家的马车,刘焕撩起帘子,趴在窗口那里和他们说话,“你们还真带着自己的马进宫呀?”
白善问他,“不是说好要一起带的吗,你怎么不带?”
刘焕唉声叹气,“我祖父不许,说我进宫是读书的,又不是专门学骑射,宫里的马就够我用了,不许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