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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宝写得很细,从他是怎么受伤,伤口有多大,内里伤情如何,脉象,出血量,脸色等都写得很详细。
郑望瞥眼看见她写的,颅内两处出血点,肿胀三处,其中两块肿块相连……
郑望心中一跳,忍不住出声问道:“周太医,这肿块在脑中可有危害?”
满宝吓了一跳,手中一重,笔墨就重重的在纸上一划,满宝愣愣的抬头看他,半晌才认出眼前的人来,“郑大人啊,你怎么来了?深夜在宫中不好吧?”
邳国公看她迷糊的样子,笑道:“周大人,郑公子是郑大人的侄子。”
满宝这才想起这层关系来,不过当时皇帝让他们留下时她并不在,因此她并不知道三人为何留在宫中,目光在他们三个之间来回滑动,“那邳国公您……”
邳国公的关系是有点儿远,他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直接道:“奉命留下的,周大人,郑公子的伤势……”
“哦,没有太大的变化。”满宝放下笔不写了,还将脉案盖起来。
郑望目光炯炯的看着,追问道:“周大人,我侄子的伤势,他脑中的肿块没事吗?”
满宝道:“我们会开消肿的药。”
“这肿块会对他将来有影响吗?”其实他想问的是他会不会傻,但又觉得这样问不吉利,因此不肯说出口。
满宝哪里肯说,主要她也不肯定呀,她也是两眼抓瞎好不好?
但郑望不如此认为,他认为周满是有意隐瞒,脾气不由上来,声音也大了几分,“周大人,你如此隐瞒病情是在替河间郡王遮掩吗?’
满宝一听不乐意了,而且他叫得太大声了,隔壁睡觉的萧院正屋里都亮起了灯,她只能让医助去让萧院正继续睡,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郑二郎,见他还是安稳的躺着便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怒气冲冲的郑望,抿了抿嘴,便指着外面道:“走,我们出去外面说。”
邳国公生怕他们吵起来,连忙拦在中间道:“我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卢仲言好奇的看着周满。
他不是朝中官员,只是在京城游历,这几年住在京城中,算是卢氏在京城的代表,所以才被请进宫里。
其实他没少进宫,就算他没有官职,有卢氏这个身份在,偶尔也会进宫参加个宴席,或者和皇帝下下棋之类的。
但他一次都没见过周满。
但对这位女官,他可是没少听人说起,他好奇的看着他。
郑望却是在朝中为官的,甚至没少和周满打交道,他们在朝中也因为某些政见不和吵过架的。
于是他哼了一声,甩袖就往外走,到了院子后站定,回身怒视周满,想要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此时夜风还有点儿凉,所以满宝双手拢在袖中,她将门关起来,尽量不吵到里面的病人后便看向郑望,靠在栏杆上皱眉道:“郑大人,你知不知道你侄子伤的是哪儿?”
“我当然知道,你少转开话题,我只问你,你如此敷衍我,是不是就是想偏袒河间郡王?”
满宝不客气的问道:“我跟李尚书很要好吗,为什么要偏向他?”
郑望一顿,周满和河间郡王好似是没有什么交情,但周满和皇室关系好呀。
他正想说话,周满已经叹息道:“我说的是实情啊,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我甚至不知道他两个时辰后会如何。”
郑望一怔,邳国公和卢仲言也怔住了,然后邳国公就要拦住周满,却被卢仲言眼疾手快的拦住,这事儿一定要说清楚,要是郑二郎有个好歹,这件事皇帝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一次事情卢郑两家是站在一起的,相比之下,邳国公自然是更忠于皇帝,他和皇帝可是亲家。
郑望上前一步,逼近周满问,“这是什么意思?”
满宝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萧院正没告诉你们吗,我们只有三成的把握能将人救活。”
其实是有五成,但太医院准则,除非特殊情况,否则病情出了太医院就重两三分是规则。
显然,郑二郎还不够不到太医院的特殊情况。
郑望三个一怔,邳国公最先回神,立即点头道:“说了,说了,说了的。”
皇帝可不能这时候背锅。
“那你们就没想想,那七成不能把握是为什么?”满宝道:“当然是因为人的大脑复杂,里面出血,我们不确定开的止血药能不能完全止住血,颅压会不会过大让血管直接爆掉,流下来的血会不会造成大脑坏死……”
“还有肿块,我们开的消肿药,扎的消肿针能不能让它消肿,若是不能消肿,它会不会越来越严重,最后直接肿胀到压迫他处,直接造成其他不可逆转的损伤。”满宝道:“这就是我们只有三成的原因啊,我们有了可以开的止血药,有了可以用的止血消肿针灸,还有其他处理伤势的手段,他的脉象回阳,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这就是我们说的三成机会。”
“他现在能不能活且还有七分的不确定,您现在直接就问我他活下来后会不会傻,那肿块会不会影响他的智力,这我如何给您答案?”她连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确定呢,这种事怎能给他应承?
给了,他醒了以后,傻还是不傻她都讨不到好。
郑望一听,不说话了。
邳国公连忙上前扶住他道:“郑兄,周太医说的不错,此事不好确定,她作为太医也不敢一口应承下来的,不如我们再等等看情况。”
卢仲言此时也点头说:“再等等吧。”
郑望就问周满,“何时能有确切的结论?”
满宝想了想后道:“颅内出血,要看明日的出血量,如果明日不用再抽血,那是第一个好消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他消肿醒来,他的身体会自己吸收脑内的淤血……”
满宝道:“这一个时间段大概在三天到十天左右,在淤血未曾完全吸收前他都是危险的。”
“至于会不会有后遗症,等他醒来我们会知道一些,再等他脑内淤血消除我们能够再确定一些,所以您要问我确切的情况,半个月后再来问我吧。”
时间之长,速度之慢,让郑望狠狠的跺了跺脚,不过这次他不再发脾气,因为周满解释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