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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族长,可不能洗啊。一旦洗了,咱们在山林里行走,就容易被树枝划破,还容易被虫子咬。有些虫子毒的很,咬一下会死人的。”
“阿娘说了,俺们不能学汉人,不能洗,洗了就会要命。”
“俺不喜欢洗。”
“俺几十年都没洗,为啥要洗。”
“……”
滇人们听到了鱼禾的话,一个个瞪着眼珠子吵闹了起来。
他们不愿意洗澡的借口五花八门,有些听着确实在理,有些听着让人哭笑不得。
鱼禾也不惯着他们,等他们吵闹的差不多了,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不洗就挨抽。”
滇人们似乎很畏惧鱼禾手里的鞭子,一个个缩了缩脑袋,乖乖的依照鱼禾的吩咐去烧水,去搬澡桶。
西南不缺木料,虎营也没有四处迁移的打算,所以鱼禾很早以前就找人打造了不少木桶。
虎营的老人,早就养成了洗澡的习惯,不洗都要挨罚。
所以虎营内不缺澡桶。
鱼禾吩咐巴山带着滇人去烧水,又吩咐虎营的巴蜀人去找任方提存放在府库里的旧衣服。
府库里的旧衣服,是从在城西营造粮库的难民和贫民身上拔下来的。
也有一部分是进入到虎营预备营的难民身上拔下来的。
鱼禾对自己人很大方,他手底下有布坊,手里不缺布料,所以每人给发了两身新衣服。
平夷不分寒暑,一年四季谈不上温暖如春,但秋冬两季也不会太冷。
所以两身衣服他们可以穿一整年。
他们换下的旧衣服,鱼禾本打算烧了,但是抠门的任方不忍心。
他找了一大堆妇人,将那些衣服浆洗了一番,缝缝补补了一番,收进了府库。
鱼禾觉得那些东西没什么用,没想到现在派上了大用处。
巴山的动作很快,他得到了鱼禾吩咐以后,带着人到校场的水井旁边打水、烧水。
烧水用的是任方赈济灾民的时候用的那种大釜。
水烧开以后,就倒进了澡桶里。
澡桶很大,一个桶能容纳两个人。
滇人们在澡桶前推推搡搡,谁也不愿意第一个洗。
最后还是鱼禾提着鞭子将他们赶了进去。
他们身上很脏,一大桶水勉强只能洗两个人。
洗完了以后,一桶水彻底成了墨色。
上千人,洗了足足一天。
每个人洗了两遍才洗干净。
换上了干净的旧衣服以后,每个人看起来都焕然一新。
没洗干净的滇人们,看着像是黑鬼。
洗干净了以后,一个个反而比巴蜀人还白净。
他们洗的白白净净,穿着干净的衣服,反倒不适应,一个个扭来扭去,不断的抱怨不痛快。
鱼禾没搭理他们,让人将他们安置到了校场外的草谷场上。
虎营的营地不大,虎营的正营和预备营的人就住的满满当当了,他们根本没办法住。
所以只能住在草谷场。
鱼禾吩咐人将草谷场收拾了一番,又撒上了石灰,铺上了干净的干草,让他们吃过以后,才让他们进去住下。
往后一段日子,鱼禾不打算安排他们训练,他打算让他们背熟了虎营的军纪再说。
鱼禾忙活了一日,回到了住处以后,倒头就睡。
第二日起了以后。
鱼禾去了草谷场,收缴他们的兵刃和马匹。
他们对兵刃及其珍惜,为此还跟鱼禾大闹了一场,即便是鱼禾提着庄乔的鞭子震慑,他们也不愿意认怂。
最后还是庄乔出面,找了几个刺儿头,狠狠的抽了一顿,他们才消停。
鱼禾看着庄乔将那些刺儿头抽的哇哇叫,一个劲的抽抽。
因为他发现,庄乔威胁说要将他吊起来抽不是假话。
庄乔似乎不喜欢跟人讲道理,更喜欢用鞭子。
她抽人的手法很娴熟,能把一个彪形大汉打的痛哭流涕,打完了以后还不会血刺呼啦的。
庄乔抽完了人以后,将鞭子甩给了鱼禾,不满的喝斥,“不听话就抽,这点小事还要老娘教你。难道你连抽人都不会?”
鱼禾十分汗颜,虽然他跟庄乔不对付,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宣泄暴力这方面,他不如庄乔。
在庄乔出面抽过了人以后,滇人们听话多了。
他们乖乖的上缴了兵器,依照鱼禾的吩咐,在虎营正营的几个识字的什长带领下,磕磕绊绊的背起了虎营的军纪。
鱼禾将彪形大汉们丢给了虎营正营的什长之后,就不管了。
只要庄乔不出面,他决定让这些彪形大汉们熟悉一个月的纪律,然后再讲其他的。
鱼禾安置好了进入虎营的滇人以后,就去了城外安置城外的滇人。
滇人的青壮并没有全部加入虎营。
有一部分还留在城外看管从滇池运送来的货物,以及保护那些老弱妇孺。
货物露天而放,大部分的老弱妇孺也露天而居,仅有不少部分的老弱妇孺才有简易的帐篷。
形象上跟那些刚进虎营的滇人没区别。
鱼禾吩咐人找来了曹真一行人,在给庄乔打了一声招呼以后,用一部分滇人押送的货物抵偿了之前了粮食和盐的欠款。
然后将剩下的货物依照约定一并发卖给了曹真一行人。
鱼禾并没有让曹真一行人以货抵货,反而让他们交了一大笔钱财。
鱼禾之所以让他们交钱,是因为钱到了手里,他可以拔一层。
对此鱼禾没什么好羞愧的,因为他掌管着平夷,他有资格拔一层。
他拔了,别人不会说他不是,反而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他不拔,别人只会暗中说他傻。
所以他没理由不拔。
毕竟他有那么多人要养。
曹真等人痛快的交割了钱财,他们对鱼禾遵守约定的行为很满意,答应增加贩卖给鱼禾铁料的数目。
虽然他们在得知了鱼丰娶了庄氏嫡女以后,不再提及生意的事情。
但他们依然时时刻刻惦记着庄氏送来的货物。
鱼禾没有拖拉,交割的如此痛快,他们自然十分喜欢。
曹真等人拿到了货物,拿到了鱼禾交给他们的大批订单以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鱼禾清理了货物,用那些包裹货物用的兽皮,给滇人的老弱妇孺搭建了一些简易的帐篷,让他们住了进去。
随后就是长达七日的洗漱运动。
七日间。
鱼禾带着滇人深入山林,砍伐了不少树木,在城外建起了不少木屋。
同时请农家寨的老寨主出面,跟山林里的其他寨子协商了一番,给滇人争取了一部分狩猎区。
有找任方要了不少荒地的地契,分给了滇人一些。
住在窝棚里的巴蜀难民,看到了滇人中有人主上了木屋,心里有点酸。
他们找了不少德高望重的老人,去跟任方交涉,也想住木屋。
为此还开出了帮任方免费当好些年长工的条件。
具体的就是任方帮他们搭建木屋安身立命,他们帮任方种植那些没人要的荒地,种出的粮食尽数交给任方,他们有口吃的就行。
任方很心动,但是做不了主。
最后只能找到鱼禾。
任方找到鱼禾的时候,鱼禾正在骂人。
三个身形硕壮,膀大腰圆的汉子,垂着脑袋,被鱼禾骂的像是龟孙子似的。
“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我三番五次告诉你们,多洗漱就不会得病,你们就是不听。你们不听我也懒得管你们,可你们白天洗了,晚上就出去滚几圈弄脏。
自己弄脏也就算了,还拉着一家老小出去一起滚。
还鼓动其他人一起去。”
鱼禾越骂越气,狗日的对他的话阳奉阴违也就算了,居然还鼓动别人跟着一起阳奉阴违。
最重要的是屡教不改。
七天时间,他骂过这三个憨货六次。
此次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继续我行我素。
鱼禾见过憨的,就没见过这么憨的。
三个大汉可怜巴巴的仰着头,小声辩解,“少族长,俺们也不想……可是洗得太干净,俺们睡不着。总觉得晚上膈应的慌。”
鱼禾气的拿脚踹,“你们膈应?别人也膈应,你们不求上进,也鼓动别人跟你们一起不求上进?”
三个大汉委屈巴巴的垂下头。
“罚你们去伐木,伐不够一百根粗木,就等着挨鞭子吧。”
鱼禾恼怒的喊着。
三个大汉仰起头,脸上流露出了笑容,“俺们挨完了鞭子去也行,只要你别让俺们洗那么干净就行。”
“滚!”
鱼禾差点被这三个憨货给气死。
三个憨货嬉皮笑脸的跑开了。
鱼禾气的肝疼。
“鱼小子,气大伤身啊。”
任方笑嘻嘻的出现在鱼禾身边,小声提醒。
鱼禾瞪了任方一眼,语气不善的道:“你来做什么?难道是看上了这些憨货,想出手调教?”
任方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如果是汉人,即便是个傻子,他也愿意调教一二。
可滇人,任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鱼禾没好气的道:“那你找我干嘛?”
任方哭笑不得的将窝棚里住的难民提出的条件跟鱼禾说了一番。
鱼禾听完以后,嘴角直抽抽,“那些荒田,还有那些从曹、张、墙等几家抄出来的田产,本来就是打算分给他们种的。你没告诉他们?”
任方一脸苦涩的道:“说了,他们不信啊。他们情愿给我们多交粮,也不相信我们会将田产无偿的送给他们。”
“之前不是分过一次吗?他们还不信?”
“他们说,那是他们家里的汉子给咱们卖命,咱们赏的。其他人没给咱们卖命,所以咱们给了,也没人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