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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禾给景丹一个武卫中郎将,耿况等人还能理解。
毕竟,景丹在上谷郡的时候是耿况的副手,地位远在寇恂等人之上。
鱼禾给了耿况一个御史大夫、一个侯,给景丹一个武卫中郎将,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给吴汉一个奉义中郎将,他们就完全不能理解。
他们是一群人成伙结伴的来跟着鱼禾混的,吴汉只是一个跑单帮的。
吴汉的职位不应该比他们高才对。
鱼禾现在给吴汉这么高的职位,是什么意思?
吴汉被鱼禾给的大礼给砸晕了,有些晕晕乎乎的。
景丹、寇恂等人则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满。
唯有耿弇这厮,像是看不到众人的反应一般,大笑着道:“我就说子颜兄有能耐吧?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说到此处,耿弇一脸喜悦的看着鱼禾道:“还是主公慧眼识人!”
耿况咬着牙,瞪向耿弇,恶狠狠的道:“你给我闭嘴!”
耿弇意识到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讪讪一笑,闭上了嘴。
鱼禾笑着道:“我可没有慧眼识人之能。存粹是我为了请你们父子到此处,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光是问陛下讨要空白文书,就付出了足足二十万石的粮食。
派遣上千条大船沿海而上,耗费的钱粮更是不计其数。
往返两趟,花费的代价超乎你们的想象。”
耿况等人听到了鱼禾为了将他们请到江水以南,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纷纷动容。
吴汉也回过了神,一脸惊荣。
鱼禾震惊的神情中,“你们初入我麾下,寸功未立,就先耗费了我无数粮草。我给你们的官爵自然要降一降,不然难以服众。
毕竟,我向来信奉的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能食言而肥,也不会为了谁破例。”
说到此处,鱼禾看向吴汉,满意的笑道:“吴汉非我所请,却能主动来投,着实让我意外,所以官爵方面优厚一些,也很寻常。”
耿况等人听到这话,心里的不适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鱼禾市侩是市侩了一些,但能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那也很不错。
“主公,该请诸位同僚一起去用膳了。”
冯英在这个时候出声提醒了鱼禾一句。
鱼禾立马反应了过来,“对对对,我为诸位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为诸位接风洗尘。”
耿况等人皆是在官场上厮混了多年的人,见冯异仅仅比鱼禾落了一个身位,就知道冯英身份不凡。
耿况等人齐齐施礼,“未请教?”
鱼禾介绍道:“我的相国,冯英!”
耿况一愣,“前广汉大尹?”
冯英笑着道:“正是在下!”
耿况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忙道:“下官见过冯相国……”
景丹等人跟着齐齐施礼。
冯英笑着点点头,道:“诸位不必多礼。主公对诸位可是十分看重啊。不仅派人将诸位的家眷迎到此处,为诸位解决了后顾之忧,还特地从数百里以外的金陵城,赶到此处迎接诸位。
我们这些早早投入到主公麾下的人,都没享受过这种礼待。”
有些话,鱼禾自己不方便说,但是冯英这个相国必须说到位。
鱼禾亲迎数百里,以示对耿况一行人的重视,鱼禾不说,但冯英必须说出来,让耿况一行人知道,鱼禾对他们到底有多重视。
耿况一行人听到冯英的话,又是一惊。
鱼禾堂堂一个半壁之主,能亲自赶到数百里之外迎他们,确实不容易。
“臣等多谢主公厚爱……”
鱼禾爽朗的笑道:“人才难得,多迎一迎也是应该的。”
耿况等人再次躬身道谢。
鱼禾带着他们,吹吹打打的赶到了临时搭建的行辕。
一处比较简陋的营地。
耿况等人踏入营地以后,有点懵。
他们完全没料到,鱼禾一个半壁之主,居然会住在一个仅仅有几十顶帐篷,以及一圈木桩围起来的营地内,而不是豪华的行宫里。
冯英跟在他们身边,见到他们一脸懵逼,就笑着解释道:“主公体恤百姓,不忍心让各地用民脂民膏为他大兴土木,所以所到之处皆住帐篷,且必须住在城外。
目的就是为了不扰民。”
耿况等人听到这话,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他们不得不承认,鱼禾这个周王,跟他们以往见到的那些王孙贵胄大大的不同。
他们以往见到的那些王孙贵胄出行,很不得带上所有能带上的人,所到之处,黄土垫道,百官恭迎,着华服,住华屋。
一处不满意,就有很多人会遭殃。
地方官员为了满足他们的需求,不得不拼命的去压榨百姓。
像是鱼禾这种不扰民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大丈夫当如是……”
耿弇觉得鱼禾这种做派,才是大丈夫概有的做派。
对外虎踞龙盘,对内温润如雨。
耿况瞪了一眼儿子,小声喝斥道:“不得妄言!”
开玩笑,大丈夫当如是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某刘姓名邦的人说了这话,然后当皇帝了。
鱼禾明显也是一个想当皇帝的人。
在鱼禾眼皮子底下说这话,这不是在找刺激吗?
耿弇不屑的撇了撇嘴,他觉得鱼禾没那么小气。
绝对不会计较此时。
众人在营地里走了一圈,抵达了鱼禾居住的大帐。
大帐内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
待到鱼禾、冯英、耿况一行人坐定以后,刚刚闷好的羊肉被抬到了大帐内。
鱼禾持刀,为众人分割了羊肉。
然后众人一边吃喝,一边说话。
大多都是一些场面话,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鱼禾之所以用羊肉招待他们,也是遵循的礼仪。
在炒菜没出现以前,古人招待客人最好的菜就是羊肉。
古人最常用的肉食,是羊肉和鹿肉。
牛是禁止屠杀的。
猪不阉割的话,根本长不肥。
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夜半,鱼禾才让冯英给众人安排了歇息之处。
耿况带着儿子们返回了自己的住处以后,将耿弇留在了自己的帐篷内。
待到其他儿子相继离开以后,耿况瞪着眼珠子,冲着耿弇喝道:“跪下!”
耿弇不情不愿的跪在耿况身前。
耿况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逆子到底想做什么?”
耿弇坦然的道:“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已经举族迁移到了江水以南,那就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
耿况恶狠狠的道:“如今天下形势未明,谁能成为这天下的主宰,谁也说不准。这种时候急着下决断,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耿弇仰着头道:“如今天下是混乱不堪,可论实力、论粮草,周王无人能及。周王能夺取天下的把握,远超所有人。
周王又如此看重我们,为何我们不能投了周王?”
耿况逼近耿弇,压低了声音质问道:“若是周王不能问鼎天下呢?我们耿氏投了他,岂不是要跟着他一起陪葬?”
耿弇正色道:“那我们就助周王问鼎天下!”
耿况恼了,骂道:“周王捧你两句,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什么都不是,你拿什么助周王问鼎天下?
你以为问鼎天下很容易?”
耿弇沉声道:“至少我觉得周王问鼎天下的把握,要比其他反贼的机会要大。”
耿况冷哼一声,“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过早的下决断!”
这就是耿况的本性。
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轻易不会下决断。
耿弇毫不客气的道:“难道等到周王问鼎了天下以后,我们再下决断?那个时候周王还会需要我们?”
耿况被耿弇这话怼的有些气结,他指着耿弇,喝道:“就算那个时候周王不需要我们,我至少能保证我耿氏不会亡!”
耿弇盯着耿况质问道:“难道我们不投靠周王,我们耿氏就能平安的渡过这乱世?您别忘了,五校、铜马等贼在冀州和幽州肆虐的时候,我们除了花费钱粮买平安外,其他什么也做不到。
若非朝廷招揽了五校、铜马,我们耿氏恐怕早就亡在了五校、铜马手里。
我耿氏在上谷郡是一大豪族,可是放在整个幽州、整个冀州,根本不算什么。
五校、铜马横扫冀州、幽州,我们耿氏根本拦不住。”
说到此处,耿弇又道:“您为何会答应举族迁移到此处?还不是因为幽州、冀州的反贼有起伏之势,您为了避免我耿氏被人屠戮,所以才举族迁移到了此处。
我们如今借着周王的势,庇护耿氏的族人。
我们自然得为周王效力。
若是我们不为周王效力,周王凭什么庇佑我们?
爹,您不会认为天下有那种只拿好处不做事的事情吧?”
耿况听完耿弇一席话,脸色铁青,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耿弇继续道:“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耿况瞪起眼,盯着耿弇质问道:“若是周王败了,我们耿氏也要为周王陪葬吗?”
耿弇目光灼灼的道:“若是周王胜了,我们耿氏会满门公侯!”
这就是一场豪赌,赢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输了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