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劳拉的恐慌

八叶一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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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下午。

    地点是利弗斯的郊外,通往绯红帝都海姆达尔方向。

    静奈本来是闲着无聊,漫无目的随便乱逛,没想到逛着逛着都能有惊喜。

    平心而论,静奈的行为算得上失礼。

    不过对面的父女却没有太意外,因为他们见得太多了。

    从他们提剑起,这种事就一直伴随着他们, 躲都躲不开。

    因为他们是帝国最大流派之一,亚尔赛德流的当主与继承人。

    “光之剑匠”维克多·S·亚尔赛德。

    新生代中,最杰出的女性剑士劳拉·S·亚尔赛德。

    不苟言笑,威严满满的维克多抬头看了眼远方的小镇入口:“我听说利弗斯最近很热闹,没想到会这么热闹,这里还不是城镇的范围。”

    留着长长马尾的劳拉嗯了一声,看向神情天然却透出危险气息的静奈:“你也是前来挑战黎恩的挑战者?”

    “差不多吧。”静奈先歪了下脑袋,接着点点头,“也想挑战其他的强者。”

    一边说, 一边熟练地取下背后的剑匣。

    虽说被小幻收拾过一次,黑刀现在异常老实,但太刀本身太过惹眼,不想走到哪都成为焦点,还是遮掩起来比较好。

    需要的时候再出鞘便是,就像现在。

    劳拉眉头微皱。

    倒不是觉得静奈自不量力。

    她不是刚出道的少女,对方是不是强者还是能看出来的。

    如果对方是自不量力的弱者,她斥责对方自不量力,就算对方胡搅蛮缠,她自己也可以出剑应对。

    一直以来,父女二人便是这样,过了女儿这关,才能挑战父亲。

    真正令她犹豫的是她只知道对方很强,却看不出具体的强度, 以及——最重要的,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人, 身上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既熟悉, 又危险。

    不是因为实力,而是更深层的某种东西,能够真正威胁到她内在的某种东西。

    很快,她知道了答桉,从父亲的口中。

    “你,是剑圣吧。”

    “已经被看出来了吗?”

    即使以静奈的天然,也忍不住惊讶。

    她还是第一次在自报家门或者亮出兵器之前被人看穿根底。

    “剑,剑圣!!!”劳拉瞪大双眼。

    她当然不会质疑父亲的判断,只是——

    她从没听说八叶一刀流有女性的剑圣,还这么年轻。

    而随着惊讶的消退,一股名为不甘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黎恩的剑道同行者自居。

    和黎恩关系好的人很多,但传统意义上的剑士真就只有她一人。

    两人自相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相互砥砺,共同进步。

    虽说黎恩暂时领先了,但是没关系,自己再努力追上去就好了,这本就是两人的相处方式。

    可是现在,这个独一无二的立场, 自己最大的优势动摇了。

    是,她知道, 她和他之间的羁绊不是只通过剑道维系。

    他们是一起度过青春,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共同走到今天。

    但同样希望自己是特别的,是无可取代的。

    今日之前,她毫不怀疑。

    哪怕是亚妮拉丝出现在黎恩身边,她也只当是一种鞭策,毕竟大家都卡在武人最大的瓶颈,自己还年轻几岁。

    一旦自己突破,那才是真的十拿九稳,黎恩一辈子都别想甩开她。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成就这个终极形态。

    她是什么时候成为的剑圣?

    来到黎恩身边多久了?

    他们是不是天天一起练剑?有空就在一起讨论剑道?

    就像父亲和剑仙阁下曾经做的那样,从日出比剑到日落,最后围着篝火一边喝酒,一边促膝长谈。

    一念及此,劳拉心中就是一阵难言的疼痛,甚至有从不安朝着恐慌转变的迹象。

    维克多见状叹了口气:“劳拉。力量落后了没关系,精神不能落后。

    力量与剑不过是己身的延伸,重要的是挥动它的灵魂与意志。

    对方是剑圣,那又怎么样?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

    “父亲!!!”劳拉的身体勐地一颤,脸色苍白。

    维克多没有给女儿多说的机会,继续喝问:

    “回答我,我的女儿,你愿意就这么认输了?面对眼前的剑圣,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我不愿意!”劳拉白皙的脸庞上骤然涌出一股血气,下意识地挺起胸膛,大声道。

    “那该怎么做?”

    “不管面怎样的对手,我都不会退缩,就算结果是失败,我也要用尽全部的力量和剑术。”这是提剑之初,父亲的教导,也是亚尔赛德的精神内核。

    “这就对了。”

    维克多紧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下来,却不只是欣慰,还有无奈。

    知女莫若父。

    自家女儿最大的优势就是那坚韧的精神。

    以此为基底,超越自己,登临绝顶是早晚的事,维克多对此从不怀疑。

    可劳拉终究不是只知道练剑的剑道机器,她是人,是处于最美好年华的女人。

    当那份坚韧的精神,缠上了世间最柔软,最无解,最能消磨人心的情思,她握剑的手还会坚定如初?

    别忘了,维克多自己也是过来人。

    妻子离世之时,他也有过意志消沉的时期,至今想起,他的心中仍然会止不住的疼痛。

    此乃人性,谁都无法避免。

    维克多能做的只有正确引导,让这份情感成为动力,而不是阻力。

    当然,不是那么情愿就是了。

    从剑士和男人的角度,黎恩·舒华泽确实优秀得过分。不说20岁就算是30岁的自己也不一定比黎恩更强。

    但维克多不仅是剑士和男人,更是劳拉的父亲。

    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要被别的男人拐跑了,没点情绪才怪,管你有多大的成就?

    更别说黎恩这小子和一堆女人不清不楚,属于栓裤腰带上都有可能被人勾走的类型。

    偏偏自己的女儿在这方面单纯地过分,男人被勾走了,自己被瞒在鼓里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到处宣扬他有多好。

    一想到这个,维克多就是一阵火大,真想用“洸凰剑”给那小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