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至人于死地的二百刀币

吃灰的咸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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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今年春天三月初十的那一天,孩子他姑姑的儿子娶媳妇,那一天前的几天里,孩子他爹和我商量出贺礼钱的事。他说:“孩子他姑姑儿子要娶媳妇了,咱们家出多少贺礼钱呢?”

    我没有怎么想,自然而然地脱口说道:“咱们家儿子那时娶媳妇,你留下了他姑父家五刀币钱,如今咱们也出五刀币即可,这五刀币的钱数,也不算少,比平常的贺礼钱能多出一倍呢!在众人面前面子也不小。”

    孩子他爹却说道:“咱们孩子娶媳妇时,虽是留下孩子他姑父五刀币的贺礼钱。可是,孩子他姑父给咱们的孩子出贺礼钱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二百刀币啊!咱们怎能在众人面前出五刀币呢?那能拿得出手吗?”

    “孩子他爹,你说这事该咋办?”

    “咱们也应该出二百刀币,不然的话会被人耻笑的。”孩子他爹说道。

    “二百刀币?”一下子眉头上宁成了一个疙瘩,我发愁地问道:“那二百刀币,咱们家哪有这么多的钱?家里一年才收入十几个刀币,除去花销所剩无几。现在,正是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穷苦人家也没啥东西,出二百刀币,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一家人喝西北风也拿不出啊!”

    孩子他爹幻想地说道:“我考虑咱们孩子娶媳妇时,孩子他姑父虽出了二百刀币,可咱们只留下了他五刀币的钱,这次咱们出二百刀币的钱,他不会要的,咱家先把土地,牲口,院子当出去,再向其他亲戚朋友借一借,实在不行就多借几家,过几天孩子姑父送回来了钱后,当出去的东西就可要回来了,再把借的钱还……”

    在三月初十这天。我和孩子他爹,带着全部的家当钱,和七凑八凑在一起的二百刀币,去参加孩子他姑姑的儿子,也就是舅舅和舅母去参加外甥的婚礼。

    刚一走进张家庄,就见大街上挂着多条大红横布条。上面写着:‘红梅吐芳喜成连理,绿柳含笑永结同心。’

    ‘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

    ‘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

    外甥家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前上一条红布上写着:

    ‘热烈庆祝张员外贵子新婚大吉。’

    门的两边分别写着:

    ‘并肩同走新社会,握手合唱幸福歌。’

    一片喜气洋洋……

    出贺礼时,我们在礼仪人员的高声喊中:“佳期正值小阳春,风暖华堂拥新人。应是三生缘夙定,漫为相敬礼如宾。舅舅李员外、舅母刘氏贺礼二百刀币正。”

    又在人们一片惊呼声中,光光彩彩地出了那倾家荡产的二百刀币的夫妻二人。接着又听礼仪人员在喊着:张家庄范员外贺礼三刀币,刘家庄刘员外贺礼二刀币,王家庄王员外贺礼三刀币……

    来外甥家贺礼的人,真是亲朋满座的,人人都举杯向张员外祝贺:

    祝张员外贵子新婚大吉大利。

    祝张员外贵子喜结良缘。

    祝张员外贵子洞房花烛,添子添孙

    ……

    张员外忙里忙外,照顾了这边又照顾那边,笑得合不住嘴连声说道:“同喜同贺,同喜同贺……”

    我外甥喜跃抃舞地,欢天喜地地,拉着我的手往新房里拉,嘴里不停地笑着,连声甜甜叫舅母,他拿出来很多糖果只往我嘴里送。他又拿出一条红布藏在身后说道:“舅母,你看外甥儿写的啥?你猜?”

    我还像逗外甥儿时似的,笑着说道:“都有了媳妇,看还和小孩子一样,快拿出来让舅母看一看。”

    外甥手舞足蹈,仿佛是个小顽童,欢呼雀跃地俏皮一笑,将红布条展开,嘻嘻两声说道:“舅母请看,外甥的杰作。”

    就见上面写‘琴韵谱成同梦语,灯花笑对含羞人。’

    外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我一眼把脸扭向一边笑了。

    我笑着开玩笑地说道:“我这个孩子写的真好,你可要把舅母好好地教一教……”

    ……

    “舅母还有事,你们先歇着……”一个长辈怎能一直呆在外甥的新房里?

    外甥赶紧抓住我的手依依不舍地说:“舅母,你再歇一会儿,先别走。”

    “舅母还有事,一会儿舅母还来看你们。”我借故说道。

    ……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刚才满院子穿红戴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喜笑颜开的又吃又喝,在酒足饭饱后,一哄而散。热闹非凡的院子,一下子变成了冷冷清清,剩下的是一桌桌杯盘狼藉。我和外甥家的人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碗筷收拾干净。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等了一天,又等了一天,可孩他姑姑家还没有送回钱来,可能是有要紧的事吧!我们心里想:千万是这样吧!

    又过去七八天,孩子他姑父还是没有过来送钱。我们一家人心里不由得打起寒颤,万一孩子他姑父把钱全部留下了,那可咋办啊!

    又过了五六天,怎么看这事情,都有点不妙。孩子他爹沉着脸,唉,不用猜,就能猜出,他的心比脸还要沉重,声音很低,也似乎没有什么勇气,几乎一字一停地和我商量这事情,他说:“孩子他姑父是想把钱全部留下,还是有其它的事没有顾得上过来咱们家?”

    “这谁知道啊!如果是不给咱们送钱来,那咱们家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我担心地说。

    孩子他爹说道:“他娘,要不你去孩子他姑姑家走一趟亲戚,看孩子他姑父这些天忙不忙,在家还是外出了。”

    我点了点头。

    ……

    这一看不要紧,怕啥就有啥,一家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孩子他姑父这些天一直在家,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我如五雷轰顶,不知道是怎么从他家出来的,我的精神儿一下子全部垮了,不想回家,不愿意见家人,怕给他们带去这倾家荡产,甚至是灭顶之灾的消息。说我已经是无家可归,也没错。因为院子,也就是那个家已经当了出去,没有钱还就等于把院子卖了。

    土地和牲口全没有了,家已经穷的比家贫如洗还家贫如洗。所以,说是不想回家,也可以说是无家可归,唉。

    五里的路天黑的时候我还在半路上呢!我的孩子天黑不见我回家,就出来找我,在路旁草堆上看到昏睡的我。孩子向前一边扶起了我,一边连声喊娘。待我醒来后他心急如火,担心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谁在这儿?是不是生病了?”

    我难过的两眼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把脸扭向一边,尽量不让孩子看见我如下雨似的眼泪。

    孩子有预感似的小声问我:“娘是不是姑父不给咱们钱了?”

    我泣不成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无奈且沉重的点点头,仿佛每一下都抽干了我一身的力气。

    孩子一直安慰着我,说了许多宽心的话儿……

    ‘啪嗒……啪嗒,’孩子他爹除了叹气声!就是抽烟。

    这一下全家人都傻了眼,绝望至极,都瘫倒在地,家里除了一岁的小孙子哭叫声,大人们几天都没有人说话。

    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塌天大祸的消息不翼而飞,这一石击起千层波。这二百刀币,一半是变卖家里东西的钱,和当出去牲口与土地院子的钱,另一半是向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借来的。

    当时,答应人家过几天就能还上,村里每家每户都借遍了。钱送不回来的事,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地在村里村外传了个遍。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不好意思上门来要钱,日子一长,上门来要钱的人屡屡不绝。更有甚者的是,将院子已当出去了,无力用钱换回它,人家多次催我家的人离开,孩子他爹给人家好话说尽,才算暂时留住安身之地。

    有一天,一个特别强悍之人上门来要钱,那是一个上午,我和孩子他爹正在屋里发愁,闷闷不乐,满脸无精打采。突然,听到门外一声高喊:“李员外在家吗?”

    孩子他爹听到有人呼喊,忙连声答道:“在家,在家,我在家呢!谁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直不起腰的身体,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向门口去迎客人,当看到了来人就强打去精神尊敬地说道:“啊!是赵大爷啊!快请,快请进来。”

    一看来人长得是:人高马大,五大三粗,满脸横肉,面牙外露。这人一进屋用眼横扫了一遍。

    孩子他爹赶紧用胳膊袖子,把椅子擦了又擦,五十多岁的他,恭敬地对,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赵大爷说道:“赵大爷,你老快请坐,快请坐。”说着,又急忙吩咐我说道,“快去给赵大爷端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