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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林东睡了个懒觉。
“草之先生，今天讲什么故事？我想听那个喜羊羊打妖魔的故事！”
铃铛在上课前，就急切的问道。
毛豆跟在旁边，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林东摸一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好，都依你。”
“耶，先生最好了！”
铃铛欢欣雀跃的拉着毛豆跑进课室。
上官粟从后面走过来，露出极为好看的梨涡笑容，说道：“师弟，你真受孩子们喜欢，我都有些羡慕了。对了，你上次讲的大漠射雕的故事，能不能写成话本？”
林东笑道：“师姐喜欢，敢不从命。”
上官粟笑道：“等明年这枇杷结果，我给你包点送过去。”
林东点头，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没有再吃到过什么特色的水果。
这两日，上官粟已经带着他学习念师的一些基本知识。
念师与其他修行之路最大的不同，就是还有自己的一套境界划分。
三门四道公认的判断标准，就是以妖魔的情况为样板，修行前五境分别为蒙昧、通灵、六识、吞元、塑厄；而念师除了这般划分外，还有自己的一套依据。
第一境曰蒙昧，与传统的妖魔境界一致。
但是，在含义上有一点不同，这里的蒙昧不是指妖魔处于浑噩没有灵智的状态，而是指修行之人的智慧、灵识处于未觉醒的状态。
第二境曰通元。
这里不再指妖魔获得基本的灵智，而是指修行之人诞生元念，可以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
第三境曰聚念，是指元念聚集为团，产生质变，可以操纵万物。
以此类推，念师所有的修行内容和境界划分，都是以修行者自身的元念为根本。
林东知道这些之后，也恍然大悟。
像他接触过的关鸣，就是典型的念师，操纵一柄两刃短剑，灵活多变，防不胜防。
“如此说来，我以后也得准备一件趁手的兵器，才可以使念师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他有点可惜，那柄两刃短剑因为担心暴露，在出狼牙山的时候，被他丢在了山涧里。
课程结束，林东就到酒楼里帮工。
今天安静了许多，也没有蔺府和镇守府的人前来捣乱。
他昨夜的随手布置，已经令蔺府现在如临大敌。
血煞阁的势力极其庞大，如果真的对付蔺府，与碾死一只蚂蚁无异。
蔺平一夜没睡，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这冥王帖在血煞阁里，与杀手的等级区分一样。
白银级的冥王帖，代表至少会有第二境的修行者出手。
若是蔺府抵挡住了，那么这一波恩怨就算了结。
但是，若是蔺府没挡住，那就是灭门之灾。
蔺平思来想去，不得不出面拜访镇守府吴家，请求调派修行者帮忙。
这两家虽然交好，但是并不像明面上那么和睦，也有许多利益纠葛和竞争。
蔺平这一去，就是大出血，让出许多条件。
最后，镇守府吴家才答应派出两名第二境的修行者，近期常驻在蔺府。
蔺平不敢大意，又吩咐手下，连夜赶往稷城，准备花大价钱雇佣一名第三境的修行者。
林东自然不知道这些。
他在酒楼忙完之后，就独自一人沿着青石街，打算去郭巷看看张豪。
可是，走到青石街尽头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小男孩身影，出现在凉亭里。
“毛豆，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家？”
林东走入亭子问道。
毛豆抬眼一看，恭敬的说道：“见过草之先生。”
他坐到凉亭的椅子上，双手扒住椅背，望向青石街的一处处店铺。
那里有一名地痞冲出，驱赶刺绣铺里的客人。
林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耳朵里传来隐约的争吵、哭诉声。
“是蔺府的人与地痞勾结，打算强抢这家店铺。”
他耳聪目明，很快就明白了大概。
毛豆微不可查的攒紧拳头，忽然问道：“先生，您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东一怔，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么深奥的问题。
“毛豆，我以前曾听一位先生说过，所谓活着，就是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我们没办法决定自己生在哪里，有怎样的家庭，过怎样的生活，我们唯一能决定的就是自己的心和信仰。”
林东有些感叹的说道，“以前我也不懂，现在有些明白了。”
毛豆抬头看他，眼神怔怔。
“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能够活着，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啊！”
林东露出微笑，说道。
毛豆喃喃：“是啊，活着，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惜，他却不能活下去了。
“先生，您说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吗？”
毛豆睁大了眼睛，期待的问道。
林东沉吟，想到琵琶，想到吕四季，想到高丘。
“有，而且这世上有很多。亲情、爱情、友情……我们并非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着。”
他看向毛豆，郑重的说道，“正如这世间的死亡，可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亡。”
毛豆双手扶着椅背，怔在当地。
“活着……死亡……”
他喃喃自语，忽然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唤。
林东皱眉，问道：“你没有吃饭？”
毛豆回过神，歉意的笑道：“先生，对不起。我回不了家，以后也没有家了。我的父亲……不能称之为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就打死了我娘亲，如今即将打死我。”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
林东明白，他五脏损伤到极致，就是因为从小经受家暴的缘故。
不是每个人都像吕四季一样，有不可控制的一面，也有可以控制的一面。
“你在这里等我。”
林东嘱咐一句，出了凉亭，来到青石街，在馄饨铺里打了碗粥。
“老太婆，老子最后一次警告你们！明天就给我搬出店铺！以后，这里不再属于你们！”
隔壁的刺绣铺里传来地痞凶狠的声音。
不远处还有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拢着袖子凝望，看样子是蔺家的人。
蔺平在求助吴府的过程中，答应划出七个店铺，如今就差这一个。
“哎，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东轻轻一叹，眼前浮现血色的世界，梭金巨蚁在街道上浮现。
刺绣店里的地痞拔出刀，还想威胁，却觉得全身一颤，一下子栽倒在地，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断裂声。不远处看戏的蔺府管家，也面色一变，跌坐在地上。
“鬼……鬼啊——”
有行人惊见，吓得撒腿就跑。
林东稳稳端着粥，出现在毛豆身前，说道：“饿了，就喝点吧。”
毛豆露出璀璨的笑容，说道：“谢谢先生。”
他端着粥，大口的喝，喝着喝着，动作却变慢，一点点品尝。
他闭上眼睛，泪珠子却控制不住的滴落在碗中。
林东拍一拍他的后背，没有说什么。
许久，毛豆才放下碗，怔怔看着，说道：“先生，原来人生，不过是一碗薄粥罢了。”